第23章 种橘金牛山（说唱）

唱的是冬月初三这一天，

太阳悬挂金牛山。

一辆板车进山来，

咕隆咕隆走得欢。

掌车的是岩嘴供销社主任周树山，

看样子五十岁出了边。

古铜色的脸膛染风尘，

皱纹沟里淌热汗。

步子咚咚眼有神，

手拉板车劲冲天。

他左边拉车的年轻人，

是供销社生产培植员肖永坚。

武敦身材四肢粗，

大眼阔嘴国字脸。

肩背牵绳精神抖，

挥汗如雨笑得欢。

他俩千里迢迢买橘苗，

买来了良种一万三。

拉车不畏千斤重，

翻山越岭一溜烟。

跨过二龙坝，

登上金牛山。

只见满山乱石垒梯田，

层层叠叠接云端。

这就是金牛山男女老少齐动手，

荒山野岭造出来的新橘园。

他俩同把衣袖挽，

将一捆捆橘苗往下搬。

老周像只出山虎，

劲鼓撩槌干在先。

肖永坚好似翻江龙，

不声不响埋头干。

这时候山那边走来一个壮年人，

身材高大肩膀宽。

头挽白袱子，

腰系青围单。

迎着他俩走过来，

笑容挂在眉毛尖。

老周和小肖都认出，

他是金牛山大队党支书蔡家安。

不等他俩先张口，

老蔡已经道开言：

“都怪我前些时候太糊涂，

对发展多种经营没主见。

不肯远赴安徽买橘苗，

才害苦了你肖永坚和你周树山。”

老周不让他往下说，

鼓励的话儿似线牵。

“旧事已过莫重提，

而今甩开膀子写新篇。”

老蔡听罢更难过，

心里像打翻佐料罐：

“过去我思想认识水平低，

错看了这座金牛山。

什么山高石头多，

要种橘子难上难。

多亏你把省委书记的指示传达给我，

指导俺开垦出新橘园。

跋山涉水买来良种苗，

不辞辛苦拉车送上山。

我若不带领群众把这橘苗种植好，

哪还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白）这时候，肖永坚拉动空板车，笑道：“蔡支书少陪哒！”

蔡支书不解其中意，

满头雾水张大了眼。

老周也感到很奇怪，

不知小肖为哪般。

小肖连声说回供销社，

老周一把拉他回身边。

你是生产培植员，

科学种橘把好关。

小肖低下脑壳噘起了嘴，

不肯留下来种橘再流汗。

老蔡却乐得咧开嘴巴笑，

连声说又给你俩添麻烦。

他奔回大队里召人马，

要把所有橘苗栽种下山。

（白）这时，金牛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一捆捆橘苗静无声，

旁边站着两个人。

你望我来我看你，

暗暗闹起了大矛盾。

小肖是个闷子哼，

心里有气不做声。

眉毛皱起寸把高，

两块脸板得冰邦紧。

手拉板车往回走，

双腿打算驾风云。

老周连喊小肖停下脚，

不见小肖有回音。

老周顿觉好奇怪，

眨动眼睛暗思忖。

莫非小肖和我开玩笑，

故意拉车打转身。

他三脚两步追上前，

拦住板车笑吟吟。

小肖低头不说话，

依然拉车往前行。

老周心中生疑团，

拉着小肖问分明：

“小肖同志你怎么啦？”

闷子哼只鼓了鼓眼睛。

（白）“小肖！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橘苗还没有栽下去，你我不能走呀！”

小肖继续拉着板车下山坡，

老周抓住板车扶手紧紧握。

左边推来右边扯，

一张板车两头梭。

你推我扯不相让，

好似湖水打漩涡。

小肖拉车不说话，

手里暗暗把劲作。

老周是个爽快人，

心里有话就要说。

（白）“小肖你是不是肚里饿哒，要回去吃饭？”

小肖依然不吭声，

仗着年轻使大劲。

（白）“小肖你是不是搞吃亏哒，要回去休息？”

小肖不答半句腔，

老周急得脚转筋。

恨不得掰开他的嘴，

开言吐语道真情。

他看看眼前的肖永坚，

是远近闻名的闷子哼。

有了意见心底藏，

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莫非他不同意帮助栽橘苗，

心中有气不讲明。

怎样才能叫他吐真言？

老周眉头一皱计上心。

来个顺水推舟依着他的来，

根据他的反应再作调停。

老周于是把身子转了个向，

和小肖拖着板车往山下行。

小肖顿时瞪大惊疑的眼，

像是深更半夜入了洞庭。

不知哪边是君山，

哪边是岳阳城。

他停下脚步稳住车，

好像在原地生了根。

（白）“走呀！我的小肖同志！”

小肖张了张嘴没说话，

闷子哼继续暗较劲。

（白）“小肖！我们快点走呀！”

“你要我往哪里走嘛？”

闷子哼终于开口吐声音。

“当然是回供销社唦，

你这话问得好多蠢！”

（白）“俺不留下来帮助他们栽橘苗了？”

“帮他们买了橘苗还帮他们栽，

只有傻坨才会做这种傻事情。”

“周主任你讲出了我的心里话。”

肖永坚顿时张嘴哈哈连到滚。

“生产属于公社里管社员们干，

俺供销社只供化肥农药和收购农副产品。”

老周听了半是喜来半是忧，

小肖心中果然藏病根。

供销社头等重任要认准，

那就是帮助农民发展多种经营。

须得苦口婆心细说服，

对症下药治难症。

（白）“小肖你的认识有偏差！”

“原来你是套我的笼子哟！”

肖永坚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气得胸膛连鼓直鼓，

额头两边暴青筋。

“跋山涉水千里远，

为买橘苗费尽心。

买回了橘苗还栽橘苗，

天下哪有这本生意经。”

说罢一屁股坐在山路旁，

翘起嘴巴又不做声。

（白）老周放下板车，拉着小肖的手亲切地说：“小肖啊——

金牛山上栽橘苗，

如同遍山撒珠宝。

待到一九八零年，

满山橘树压弯腰。

甜蜜蜜的橘子运四方，

丰收凯歌处处飘。

既为国家做贡献，

又为集体壮腰包。

装备农业机械化，

促进生产大飞跃。

而今栽树第一关，

掌握技术最重要。

金牛山大队没有技术员，

俺把外地学来的技术作传教。

供销社职工肩责任，

多为农业把心操。

将这棵棵橘苗栽种好，

促进社队多种经营增收又增效。

你我都是两片赤脚跨出农门，

这颗心要永远和农民一起跳。

切不可因为有了工资吃了国家粮，

就嫌弃农民自视清高。

官再大钱再多地位再出众，

永远都不能忘了家乡父老。

没有农村就没有国家的根，

没有农民就没有中华同胞。”

（白）“周主任！我，我错哒！”

肖永坚感动得热泪不断线，

闷子哼原来也善于言谈。

这时山下一阵山歌起，

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进了山。

男的扛锄握铁锹，

女的提桶拿扁担。

老人家肩上背稻草，

细伢子手抬红薯干。

队伍蜿蜒上山坡，

领头的就是蔡家安。

他高擎旗帜迎风抖，

旗帜上的大字金光闪：

“向岩嘴供销社学习！”

如同春风暖心田。

老周接过红旗举在手，

心海卷起千层澜。

（白）“小肖！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那幕情景吗？那是一九六九年十二月……”

难忘全省财贸大会上，

我把帮助社队发展多种经营的做法讲。

省委书记听了当场握住我的手，

了解岩嘴公社种橘种棉种黄花的情况。

上午的经验交流结束后，

与会代表纷纷进食堂。

省委书记又把我拉到他一桌，

递饭劝菜敬鱼汤。

种养加工各方面情况问仔细，

我抠抠括括毫无保留答端详。

没想到下午大会作总结，

省委书记对岩嘴供销社给予特别表扬。

说俺是发展农村经济保障社会供给，

把财贸工作真正做到了点子上。

我边听边记边流眼泪，

那幸福的情景如今还装在心窝窝上。

眼前帮助金牛山大队栽橘苗，

就是坚持多种经营大方向，

为夯实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出份力，

把省委书记倡导的财贸工作农民至上的精神发扬。

小肖不再闷子哼，

心里有话当众讲。

（白）“周主任！我们走！”

老周故意问他去哪里？

小肖说要回到老地方。

老周又故意问他回到老地方做什么？

小肖说要给每棵橘树选个好屋场。

社员们听他俩一问一答真有趣，

一个个哈哈连滚差点笑出肚肠。

蔡支书扛起红旗插上金牛山，

男女老少挥锹举锄分头忙。

肖永坚现场就科学种橘讲要点，

周树山连续栽下几棵橘树作榜样。

这正是——

省委书记的指示记心间，

促进多种经营大发展。

农民富了社会才能富，

供销社职工写新篇。

1978年9月18日夜草于沧港公社捕捞大队雷大妈家

1978年9月30日改于汉寿县沧港供销社收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