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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雨丝微凉。
颜朗尾随他们而来，隐藏得好，没让他们发现。
他曾无数次猜测过夜澜的身份，可终是没想到，她会是映月教的教主。
“你想要救他？”夜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好似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颜朗下意识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沫。
“夜姑娘——”他还是习惯叫她夜姑娘。
“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夜澜抬了抬下颔，施舍的口吻。
颜朗不禁打了个寒颤，似无奈，又似难过。
他低了低眸：“夜姑娘，可否饶这些人一命？”
“哦？”夜澜眼尾轻佻，红唇轻启：“理由。”
颜朗神色复杂，带着一丝慈悲：“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眼前，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血水往地势低洼之处流去，在夜澜和颜朗脚下，汇率成一个水坑，浸湿鞋履。
夜澜的绣花鞋彻底被染红。
孤独楚还在悬崖边上拼杀着。
他像是一台不知疲倦，只有杀人这道程序的机器，手起刀落，又快又狠。
只是，听见颜朗的声音后，他的动作开始停滞，就像老旧的机器再也运转不动。
他停了下来。
敌人在他手下只能疯狂的躲避着，他停下，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停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孤独楚听着颜朗和夜澜的谈话。
思绪却有些飘忽。
他很不喜欢杀人。
尤其刀剑入体的感觉和声音，让他无一不感叹，生命是如此脆弱，只是轻轻一刀，一剑，就消逝了。
所以，颜朗求情，他顺应本心，停下了。
剑尖还在往下淌着血。
浸湿夜澜绣花鞋的血洼，有他的一份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那些人？”夜澜抬起纤纤玉指，指向悬崖边，瑟瑟发抖的一群人。
他们怕了，真的怕了。
来了数百人，死了数百人。
这里，魔教弟子的尸体有，但远远不如他们死的人多。
他们没想到，魔教是这样难啃的骨头，这么多人，也没能杀掉他们的骨干。反观他们自己，还死了好些精英弟子。
夜澜的话一出，众人心中升起一股生的希望。
颜朗见她眉目如画，美艳绝伦，却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心下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我请求你，放过他们。”颜朗迫近道：“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或许本意也不想伤人……”
夜澜冷冷打断：“他们听令行事，我教中人就活该被杀？”
颜朗瞳仁微动，有几分不忍：“他们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是吗？看看这成山的尸堆，你还想多少人死在这里？”
夜澜似笑非笑，微扬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我可以放过他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颜朗下意识问道：“什么条件？”
夜澜笑了声，慢声道：“你和孤独楚打一架吧，你赢了，我便放过他们。”
颜朗惊诧的望向她，似是很难相信，她会提这样的条件。
他转头看向尸山中的孤独楚。
他带着面具，巍然而立，帅气的马尾沾了血，被风一扬，甩出一串血珠。
“孤独兄，我们——”打一场吧。
颜朗声音晦涩，最后四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孤独楚没让他为难，率先表达立场：“我不打。”
颜朗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夜澜美目危险的眯起，声音暗哑，犹如地狱来的使者，每一个字，都带着难言的恐怖：“孤独楚，你想要叛教？”
“你可知，映月教是如何处理叛徒的？”
孤独楚当然知道，他心里有些犯怵，但是想到这么多条人命，他还是坚持。
杀人的时候，他其实会手抖呢。
但是，盛怒中的教主，很恐怖呢！
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孤独楚涌去，他还能稳稳站着，都算是有本事的了。
冷汗沿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
他突然想起，教主似乎喜欢他的脸？
不管是不是，总要一试。
于是他摘下了面具。
下巴脖子上，都沾着血渍。唯有脸颊干干净净，美好的让人心折。
雨下的更大了。
雨水裹挟着头发上的血水，从他额前流淌而下，带着几分残忍的美感。
夜澜心中怒火蓦地被一盆冷水浇灭。
“好，很好。”夜澜的唇角勾了起来，笑容不达眼底：“把这些人抓起来，关进大牢。”
“你——”颜朗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已经改口，不再赶尽杀绝……
夜澜大手一挥，道：“明码标价，一个人十万两银子，各大门派自行前来领人，为期半月，不来……本教主便将你们枉顾弟子性命的事传到江湖上去。我看以后，你们还要不要发展。哼！”
十万两一个人……
颜朗大致数了数，被抓起来的，大概有四十几人。
四百多万两银子啊……
映月教发达了。
“还有你——”夜澜指着颜朗的鼻尖，语气非常不客气：“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地盘。”
各大门派和世家，集结了数百名精英弟子，攻打映月教，以损失惨重，赔了夫人又折兵告终。
虽然映月教也损失了不少弟子，但比起正道门派，损失了弟子，还赔了几百万银子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本来，那些尸体她也是要收费的，但是时间太长，不好保存，风一吹，一股子味道。
她一生气，干脆让人扔下悬崖了。
你们不是爱爬山吗，吓不死你。
当然，映月教弟子的尸体不可能扔下去，而是好好入棺下葬的了。
映月教灾后重建，四百多万两银子，拿出一部分给死者家属作抚恤金，剩下的，尽数投入到机关，阵法，等等能够有效抵御外敌的手段建设上去了。
钱不够的话，她还有。
反正每年在中原挣得都不少。
陈瑶和余艳两人伤的不重，修养几天就好了。
陈瑶对此事很是自责，因为她判断失误，映月教才会死掉那么多人。
如果当初她不那么自负，带领大家转移的话，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陈瑶一直难以从自责的情绪中走出来，因此右护法的职位，暂时由余艳代理。
余艳一边帮忙处理教务，一边陪伴陈瑶，帮助她走出阴影。
一切步入正轨。
终于，到了夜澜算总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