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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澜不肯让太医把脉。
碧玉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不肯就是不肯。
皇后娘娘金枝玉叶，身体金贵着呢。
没有她的允许，太医也不能直接上手不是？
只好在一旁，和碧玉一起劝。
两个人叽叽喳喳，吵得她头疼，最后只好妥协，让太医给她把脉。
如夜澜所料，太医根本什么也查不出来，顶多就是气血不足，睡眠不好，开了一副温养的方子，让她喝着试试看。
夜澜给了一个白眼，暗想没个几年是养不好了。
这段时间，皇帝大病，朝廷由几位老臣把控着，倒没出什么乱子。
就是几个皇子急了，大的二十，小的十六，谁不想坐上那位置？然而没有这些老臣的支持，他们怎么坐？即便坐了，也坐不稳。
皇帝原先仗着自己年轻，没有立太子，这会儿皇位的竞争可激烈了。
然而他们之前并未培养什么势力，此刻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倒是后宫一团乱，太后不管事，夜澜也懒得管，各位有儿子的妃子，都觉得机会来了。
不只和家族联系上，还开始设计迫害皇子们。
这时，一个皇子悄悄来找到了夜澜。
夜澜晒完太阳，回到寝宫，就发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
翡翠没有发现，忙活了一会儿，帮她卸了妆，拆完头发，就退下了。
夜澜坐在梳妆台前，依旧蔫蔫的，拿着梳子，齿梳没入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过了片刻，她启唇：“出来吧。”
她话音一落，室内陡然安静，从床后边慢吞吞走出一个人来。
“你是何人？”夜澜问道。
那人看着不过八九岁，瘦得跟皮猴子似的，衣服是旧的，身上弄得脏兮兮，床周铺了地毯，都被他弄脏了。
夜澜看着他，他很是局促，双手捏着衣角，不断地揉弄。
“我，叫天衡。”他小声回道，没敢看她。
夜澜挑眉，对他叫什么不敢兴趣，只想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想做什么。
不过脑海里自动浮现了他的来历。
九皇子，宫女所生，男主的……亲哥哥。
夜澜眨眨眼，表示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为何一个皇子，会是男主的亲哥哥啊喂！
天衡心里很紧张，嬷嬷说她今晚有生命之危，只有皇后娘娘，能给她庇护。
他曾经远远见过皇后一次，那是个很严厉很高贵的女人，不苟言笑，不假辞色，那些凶巴巴的妃子都怕他。
小小的天衡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能让凶巴巴的妃子都害怕的人，应该更加凶才对。
之前每次看见她，他都会远远躲着。
这回若不是乳母要求，他也不会来。
他的母妃地位低下，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还亲眼见着，宫里的侍卫，将她卷在一张草席里，放在板车上，将她运出宫去。
母妃很少带他，他是由乳母带大的，因此和母妃感情一般。但是知道她因为一个妃子不高兴，所以将她打死泄愤后，他还是很难过。
这个世上，没几个在意他的人，连他亲娘都不在了，他还能怎么办？
小小的天衡，最怕的就是死亡。自那之后，他更黏乳母，几乎她去哪儿他都要跟着，也最听她的话。
所以，乳母说她有生命危险，天衡就是再害怕，也过来了。
只是他这样子，跟个小乞丐似的，怕是还没见到她，就被清宁宫的宫人扔出去了。
所以他偷溜进来，在她的寝宫等她。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而一见到夜澜，他就怕了，恐惧充斥着内心，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也忘光了。
硕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滑落。
夜澜：“……”
她很无语，她什么都做呢，他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搞得她像是什么大恶人一样。
虽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确实是。
“你有什么事吗？”夜澜精神不太好，不笑的时候是很严肃，像在赶人的样子。
天衡紧张地咽口水，如果不是为了乳母，他现在可就跑了。
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在夜澜渐渐不耐的目光下，感觉有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扑通”一声，跪下。
还给夜澜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吧！”
“说来听听。”夜澜好笑，他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可怜，谁会害他啊。
“请皇后娘娘救救我乳母，有人要害她！”天衡焦急道。
“……”夜澜没应，敢情是他的乳母有危险。这孩子……
天衡一开始还很害怕她，然而他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发怒，天衡放下心来，恭敬跪好，口齿清楚的道：“皇后娘娘，我是来给您做儿子的。”
他按照乳母教导的道：“皇帝已经不行了，接下来皇子们都会陷入皇位的争夺，您没有儿子，如果想成为太后，必然是要认一个儿子。因为无论哪个皇子上位，您最后结果都不会好。”
“而您要认儿子的话，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了。”天衡捏了一把汗，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没有母妃，身家清白。我受尽凌辱，依然活着，说明我有韧性，不怕打击。我学习天赋好，只要给我这个机会，我相信我能做一个好皇帝。您认了我，您不用担心我日后反咬一口，您会地位尊贵，还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他说完，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最后的决定权在她手上，无论什么结果，他只要接受就行了。
夜澜听得昏昏欲睡，等他停下，才抬了抬眼皮，意味不明地：“这样啊……”
她低下头，指腹摩挲着梳子，似在认真思考。
过了好半天，她才抬起头，眉眼弯了一下，语调轻扬：“可以呀。”
天衡一惊，虽然知道她同意的可能性很大，但真真听到她答应的时候，还是很难置信。
夜澜恹恹道：“去和你的乳母道个别吧，晚上搬过来。”
天衡心下一紧，下意识问：“我乳母她……”
夜澜放下梳子：“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九皇子的那个乳母，应该是他亲娘安排保护他的。
在宫里，不声不响的让一个人死去，太容易了。
哪怕他是一个不受宠，人人欺凌的皇子，也有人想要斩草除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