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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第二十八个反派(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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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墨回屋沐浴,在浴桶里泡了好久。

浴桶上方氤氲着腾腾白雾,人在其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他有点累,靠着桶壁,差点就睡着了。

小憩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桶里的水有些凉了,身体泡在温水中,渐渐的有些些冷。

卫子墨这才起身擦了水穿上衣裳,往寝室走去。

屋子里点着灯,依旧昏暗,他从屏风后拐出来,发现床上被褥乱了,已经铺开,还有个鼓包,有些微的起伏。

卫子墨皱了皱眉,以为是哪个大胆的丫鬟爬上了他的床。

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每年总有几个有野心的丫鬟想以此一飞冲天。

卫家是大户,他祖父在世时还是大官,在阮陵这样的城里来说,他们家的家世算是非常显赫了。

因此动歪脑筋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府中的丫鬟而言,只要爬上他的床,起码能捞个姨娘当当,说起来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更别提卫子墨本身生得俊,又是孟太师的关门弟子,即便是京师,也有人听过他的名声。

再过两年,他便要入京为官了,前途一片光明。

只不过他洁身自好,从未让她们成功过。

这种事儿,对此时的他而言,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如今再回想起来,竟有些啼笑皆非。

按照卫子墨以往的性子,是直接下令让人连人带被褥一起扔出去让母亲发卖了的。

今儿个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一般,他拉开了被褥。可能是年纪大了,对人对事,心态都变得宽容了吧。

被褥下的小脸露了出来。

是一张熟悉的脸。卫子墨一辈子都不会忘。

“莺莺……”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呢喃了一声。

她的模样称不上多么漂亮,只是清秀,却很舒服,让人看两眼就会欢喜。

她睡得很乖,侧躺着,双手叠在一起,脑袋压在上头,小嘴微微撅着,没有一点防备。

卫子墨不知道她是如何进来卫府,进来他的房间,还在他的床上睡着的。他也不想去探究。这会儿心中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和近在咫尺却又不敢触碰的忐忑。

“莺莺……”他在旁边蹲了下来,不敢伸手碰她,只能盯着她看,好像能看出花儿来似的。

卫子墨的内心一片柔软与酸涩,有多久,没这么好好地看过她?

上一世,她死去之后,他在灵堂中,她的棺椁旁,陪了她两天。

成亲那么久,第一次好好地看了她。

而距离那一次,都已经几十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如流水哗啦啦地远去,如树叶变黄掉落,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几十年都过去了。

上一世的卫子墨活了近六十个年头,俨然是个慈祥的老头。

重生一世,他回到了二十岁。这是一具鲜活的身体,可他的灵魂,却已苍老。

卫子墨看着孟莺莺,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落了泪。

等他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她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么娇嫩、鲜活,而他却已垂垂老矣。

卫子墨当初以为这是一个梦,于是不管不顾,冲去到了琉江,就像无所畏惧却又永远躁动的少年郎,就为了再见她一面。

不想再留遗憾。毕竟那后来的三十年里,他连梦都没梦到过她。

只是今夜这样看着她时,他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经历,那些错位的年华。他与她的差距,哪怕是重生,也无法消弭。

卫子墨看了她许久,最后不知不觉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一声叹息。附着在卫子墨身上的那抹苍老的灵魂,如风一般,散了。

他只是一段执念罢了。当遗憾得到补足,执念也就释然了。

那声叹息过后,夜澜睁开了眼睛。

她起来,将卫子墨搬到了床上,之后就离开了。

她睡了一觉,那些突如而来的烦恼,也都散了个七七八八。

卫子墨醒来时,觉得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很好闻,可却不是在他的床上能够出现的味道,奇怪的是,他对这意外多出来的味道,竟一点儿不排斥。

心中软软的,好像被什么填满,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

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要去做早课,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还没出二房的大门,就在游廊上遇到了秦秀秀。

她病还未好,披了件披风坐在凳上,面色怅然。身边也没个丫鬟。

“表妹。”卫子墨从此过去,不可能装作看不见她,碍于亲戚关系,她又生了病,卫子墨还关心了句,“表妹身子可好些了?”

秦秀秀转头看了过来,小脸苍白无力,眼睛水汪汪的,随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

卫子墨心中一惊,却也没多问,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再说,离这些女子远一些,而卫子墨向来是个从心的人。

秦秀秀本想借此机会,拉进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谁知卫子墨并不配合,没有多问一句,她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小姐,你在哪儿?小姐……”翠红着急地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秦秀秀虚弱回道:“这里……”

翠红耳力惊人,秦秀秀这么大点声音,她也听见了,一路小跑着过来:“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做了个噩梦,心慌,出来走走。”秦秀秀虚弱道。

她这脸色确实像做了噩梦,卫子墨道:“表妹回去歇着吧,清早雾重而凉,容易加重病情。”

他规规矩矩,油盐不进,秦秀秀有些委屈,明明上一世,他对她还挺关心爱护的。

但她也没法子,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吧,她有的是时间,现在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秦秀秀跟着翠红回去了。卫子墨感觉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望向某处,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他看着的那处,并无特殊,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卫子墨看了两眼便走了。

夜澜从廊柱里转了出来,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她没想到卫子墨的感觉还挺敏锐的,她只是偷看了两眼,险些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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