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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站姿如山间松柏，自有风骨。
他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气场，司南一直都知道。
但是现在司南很懵。
什么敌国，探子，小皇子，司南通通都听不懂。
他难道不是为了调查哥哥的死因吗？
为什么现在事情的走向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难道哥哥参与了投敌叛国之事，所以才被杀害？
杀人灭口？
司南心里打了一个突。
不寒而栗。
夜澜看着司南的反应，对男子谦虚道：“还好。”
就是谦虚的样子，跟炫耀一个样。
男子摇了摇头，道：“凰羽国的国君很疼爱小皇子，她怎会让小皇子来敌国当探子？”
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还是亲手葬送。
“你不用试探。”夜澜看他拐着弯说话，都替他累，“本王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本王身边这位傻乎乎的小公子，他哥哥的死因，本王就放你走。”
男子迟疑道：“王爷的话，奴不敢不信，又不敢全信，这可如何是好？”
他是凰羽国安插在凤鸣国的探子，她真能这么好心放了他？
就算真放了他，他一个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敌国探子，又是个瞎子，难道还能在这吃人的京城活下去？
男子想得挺明白，说得也直接：“王爷，其实，奴脑子挺好使，若是王爷答应留奴一条贱命，将奴留在王府，当个小管事，奴定仔仔细细的跟这位小公子讲清楚。”
“可以。”夜澜答应得很快。
王府里人多起来了，没有个能力强的管理约束那些下人，府里也不太平。
至于这个管事是凤鸣国还是凰羽国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司南的小脑袋瓜，在懵了好半天之后，终于转了起来。
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得了夜澜的准话，关宿也不再卖关子，将司榕的死因，原原本本说给司南听。
故事不长，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他和屋子里，还有刚刚死掉的那两个女人，都是凰羽安插在凤鸣国的探子。
那个杀害安平王夫侍的女人，是小皇子爱慕的女人。
这也是为什么，小皇子吵着闹着要来当探子的原因。
因为他爱的女人想要立功，升职，而他不想跟她分开。
于是，本来只有几个来凤鸣国的探子，却因小皇子的任性，一下子多了好几倍。
而关宿，是凰羽国君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小皇子的替身。
小皇子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心里只装得下情情爱爱。他看中的女人，能力出众，长得又好，虽然还没有官职，但主要是因为年纪轻，如果给她一点时间，很快就能出头。
这是一个机会。
因此，女人很卖力。
小皇子就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女人出去，小皇子就担心别人的公子勾引她，让他的女人学坏。
小皇子总是缠着女人，不让她出去。
小皇子负责任性，关宿就负责经营人脉，供应这一群人的生活。
而女人因为小皇子，好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
后来，也就是前不久，女人终于拿到了凤鸣国的疆域部署图，圆满完成任务。
可因为她擅自行动，没有和小皇子商量，小皇子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女人受了伤，又受了气，跑了出去。
为了发泄心中郁闷，杀了几个人，在安平王府处理尸体的时候，正好被司榕撞见。
半夜，一个杀过人心情还暴虐的女人，一个柔弱且无害的美貌男人。
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后来，女人和小皇子和好了。也拿到了疆域部署图，自然要回国复命。女人和小皇子走了。我们这些人，被留了下来，说是继续为凰羽国收集消息，凰羽国的百姓不会忘记我们的贡献。其实就是个弃子罢了。”
他们这些探子，被送出来，其实就已经是弃子了。
有能力的，搏一搏，可以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没能力的，汲汲营营却又碌碌无为，惶惶不可终日，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无人记得。
关宿后来的语气，有些自嘲，只是司南不在意了。
他听到一半，想到哥哥当时有多绝望，就难受得无法呼吸。
眼睛酸酸的，眼泪“哗哗”地流。
先是无声地流眼泪，接着开始啜泣，再之后，嚎啕大哭。
夜澜见他哭过几回，深切体验过什么叫水做的，因此这次并不吃惊。倒是她的那些侍卫，先是美人垂泪，看得于心不忍。
后来，她们只觉得可怕。
她们都还没有成亲，到了年纪，对未来的夫侍也有幻想。
但是，如果未来是夫侍，像王爷的夫侍这般能哭，她们觉得，她们宁愿单身。
司南哭了很久，恨上了那个杀害他哥哥的女人。
他依然恨夜澜，因为如果不是她娶了哥哥，又装疯卖傻，冷落哥哥，哥哥也不会被一个敌国探子害了性命。
哥哥……
司南亲自将哥哥带回去，为他入殓。
因为族中的人，嫌哥哥死得不光彩，晦气，已经是嫁出去的人，最后还要死回去。每个人都剧烈反对他的作为。
司南为哥哥整理仪容，将他下葬，然后，发誓为他报仇。
哥哥保佑，他也没用多久，就得知了真相。可他却没办法为他报仇。
那是敌国的人，时间过去这么久，凶手可能已经回去加官进爵了吧。
司南觉得很难过。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还想报仇的话，把眼泪擦干净。”她声音很平静，却又很有力量。
司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司南抽噎着停止了哭泣，抬头错愕地看向夜澜。
夜澜直直看入他的眼里，道：“这就放弃了？杀本王的时候，不是很有勇气吗？不就是凰羽国的人，你怕了？”她鼓励道，“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而且，我会帮你。”
“王爷……”司南怔怔的，突然觉得她好温柔好温柔。
夜澜抬手抹去他的眼泪，带着安抚和鼓励：“我们可以去边疆，可以去凰羽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司南内心颤动。
感动的同时，又满是不解。
她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他之前还想杀死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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