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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和夜澜的猜测所差不离。
无非是门第、身份的不对等，世俗的眼光，能否抵住恶言冷语，他是否真心可靠，值得托付。
在封建的古代，女子嫁于一人，几乎是拿着自己的余生在赌了。
这个时代，盲婚哑嫁的都多了去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为家族开枝散叶，孕育子嗣，夫妻之间相敬如冰……
两情相悦的反而是少数。
像绥红这样的，放在后世，妥妥的女强人，还是可以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女强人。
而放在古代，绥红这样的女子，反而活得痛苦。
越清醒越痛苦。
“娘娘，我想放弃了。”绥红苦笑着，“但我一想到放弃，我就会生出一股很不甘心的感觉，很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有情之人，非要因为那样可笑的原因，而不得善终……”
“但是我又不敢赌，我不确定，蒙恬是不是能和我一样坚定。他能顶住家族的压力吗？”
像蒙恬那样世代从军的，有家学渊源的家族，一般都会娶宗室女。
纵观蒙恬祖上，无一人娶的民女。
也是因为这样，绥红一边不甘，一边想要放弃，两个念头在脑中不停拉锯着。
明知没结果，还想等一个奇迹。
“蒙小将军，你都听到了吧？”绥红难过的时候，听到夜澜这样说。
“听到了。”蒙恬艰难道。
看到绥红弹琴时是惊艳，听到她的那些担忧，就只剩心疼了。
听到蒙恬的声音，绥红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抬头去看。环顾四周，就发现了躲在一根翠竹后的蒙恬。
他好像不太敢见她，站在那里，脚下像生了根似得。
但那样细细的竹子，哪里挡得住他庞大的身躯？
绥红被他的蠢样逗笑了，连之前纠结担忧的苦闷都被驱散了不少。
她抬起下巴，难得嚣张道：“喂，蒙恬，既然你什么都听到了，那你表个态吧。”
蒙恬：表态，什么变态？
夜澜之前就知道蒙恬是个憨憨，此刻看来，真是分毫不差。
“你想和绥红在一起？”夜澜朝他勾勾手指。
“想！”没多做思考，蒙恬本能地点头。
绥红笑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咳了一声收敛笑意，催促道：“你是呆子吗？娘娘让你过来，你傻愣在那里干嘛呢？”
“啊？哦。哦！”蒙恬后知后觉，撒腿奔过来了。
“坐。”夜澜指了指小桌对面。
蒙恬再迟钝，也有些反应过来了，皇后娘娘这是打算帮他们啊！他眼睛一亮，分外乖巧地坐了下来，眼睛亮得吓人。
“有多想？”夜澜问道。
蒙恬愣了一下，有多想？很想很想，日思夜想。他在此之前，没有喜欢过女孩，绥红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但他觉得，也是最后一个。
他会一直喜欢她。
只喜欢她。
“娘娘，我蒙恬发誓，我这辈子，只喜欢绥红，只对她好……”少年人总是想用最美丽的誓言，来表达当下的心情。
而女子，也最容易被这些虚无缥缈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所迷惑和感动。
夜澜在蒙恬开始说这些漂亮话时，打断道：“好听的谁都会说，那些都是虚的。我只问你，如果绥红嫁给了你，你会不会听她的话，把俸禄都交给她，不藏私房钱，不骗她？”
绥红一怔。
这些对女子而言，是外在的安全感。但也很重要。
你能不能全身心信赖我，像我信赖你一样？
夜澜说完，蒙恬就迫不及待地点头：“会，我会！我只听她的话，俸禄都交给她，不藏私房钱，永远不骗她！”
蒙恬的眼睛很亮，能够看出他的真挚。
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
绥红看着夜澜，很是感动。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娘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了。
眼泪“啪嗒”，猝不及防的脱离眼眶，掉在了地上。
蒙恬看绥红哭，心都揪起来了，一脸的心疼。
“绥红，别哭，我心疼。”蒙恬伸出手，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绥红也是一脸含羞带怯的，明明垂着头，夜澜却感觉到一丝名为娇嗔的情绪。
夜澜：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桌底。
她这么大个人还在这里呢，他们竟然视而不见……
夜澜抄起酒壶，一言难尽地注视了两人片刻，见他们真的无视了她，她“愤”而离开。
白上臣知道夜澜出宫去行宫避暑了，他时刻关注着她，虽然没有出现在她周围，却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但昨天他没有过来看她，首先是名不正言不顺，突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会被她当作别有用心。
至于为什么没有隐身，偷摸着来，是因为她的实力，他很清楚。之前好几次用天眼偷窥，都被发现了，白上臣不敢赌……
然而，想见她。
克制不住地想见她。
于是白上臣来了。
从烧烤大会开始，他就躲在行宫里，远远看着她。
看着她行为恣意，风采不减，他就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今天比昨天，更喜欢她一点。
蒙恬去看绥红弹琴时，白上臣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夜澜。
无论哪个时候的她，哪个样子的她，都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看着她拿着酒壶，失意一般在林子里走，白上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像个变态一样尾随她。
兜兜转转，夜澜走到了溪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手撑在腿上，托着脸，眼神有些迷蒙。
溪水声叮咚叮咚，喝酒声咕噜咕噜。
“来了就现身一见吧，阁下何必躲躲藏藏宛如宵小。”酒壶空了，夜澜甩手一摔，眼神一厉，霸气侧漏。
白上臣呼吸一窒，感觉腿有点软。
她发现他了。
白上臣顿时慌得一批，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他要维护好他白怂怂的名头！
于是怂得不要不要的白上臣，卷起一阵清风就跑了。
夜澜回头，望着刚刚发出枯枝断裂声响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人。
都这样了，还不出来？夜澜指间卷起一缕头发，打着圈圈。
他是觉得，她抓不到他么？
挺有自信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