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某个午休时间，子琦像往常一样和以恩在汇丰旁的餐厅用餐。“我上洗手间一下。”以恩说罢，便起身。

殷子琦伸了个懒腰，无奈地对着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发呆。回到公司，还有一大堆的资料等她批阅。生活什么时候变得那般无聊？

发呆之际，不远处传来“啊”的惨叫声。她认得那把声音，是林以恩。那样大刺刺的性格还是没变。她快步走向乱成一团的以恩，心想：不知哪个家伙又遭殃了？

定睛一看，居然是潘毅！

“你没长眼睛啊！撞疼我了你知不知道？”林以恩的声音有够凶的。潘毅亦不是好欺负的人。

“小姐，你五寸高的高跟鞋踩到我了，你又知不知道？”潘毅不甘示弱地道。

“我说你这个人，你有错在先，应该道歉！”林以恩从来不让自己处在下风。

“该道歉的人是你！”潘毅坚持着。

殷子琦见状，摇摇头，叹了口气。“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吵了好不好？”

“你朋友？”潘毅和以恩同时问道。

“对。以恩，那是潘毅。潘毅，这是以恩。”殷子琦强压着想笑的冲动。一旁的以恩却已赌着气走人。“算了，子琦，我回公司了，省得看见有些人。潘毅是吧！真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你。”说罢，便萧洒地回头就走。

“我说你这个人……”潘毅有些气急败坏地在一旁跺脚。殷子琦见他有些小孩子气的举动，不禁笑起来。

公司里……

“殷总监，方总有事找你。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张秘书在电话筒里通知殷子琦。

她心里突然有些凉凉地，自生病痊愈后，都未见到他。如今踏在他办公室外的地毯，自己的心居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进来。”是那把声音。一样的魅惑，像团火在烧着。

殷子琦踏着自信的脚步走进里头。方启轩抬头一看。

修长的双腿异常白皙，雪白的靴子紧紧的束着完美的腿型。她身穿一套纯白的套装，腰际的深度更令她的身材显玲珑有致。她礼貌性地一笑，双颊有些粉红，映着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光辉。双眼忽闪忽闪的，精神甚好。

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仿佛每次新的见面都让她显得更漂亮、更迷人。但方启轩从来喜怒不摆于脸上，只很正式的把手肘放在办公桌上，“说，有什么事？”

殷子琦一时好奇，不是他把自己叫来吗？怎么反问起她来了？

这时，在一旁不作声的梁雪仪才一脸幸灾乐祸道：“殷子琦，你的项目搞砸了。”子琦望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用意，也明白了方启轩刚刚的问题是针对梁雪仪。

“怎么说？”她很镇定地反问。

“文件上有你的大签名。这是你批的。现在模特儿萧静违约了，不来代言了。但你批的合约上，她不需付任何违约金，也不需赔偿汇丰。那下个星期的年度活动谁来站台？广告部怎么办？”

殷子琦没说话，静静地举起被梁雪仪扔在桌上的文件。文件里的第三章上有些许淡黄色的污迹。方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心知肚明：这梁雪仪在找碴。他没注意子琦的表情，认真地在考虑如何帮她缓和这窘境。

谁料，殷子琦先开口了：“合约上的日期理应是十三号，但我签署的日期下是十六号，正是我出院后的第一天。总经理让我签名时，告诉我文件批阅好了。也就是说，负责批阅的人是广告部经理韩凤。你确定要追根究底吗？最后遭殃的可能是韩经理，不是我。”

方启轩抬起头，看着她侃侃而谈，没有一丝惧怕。原本还想怎么帮她解释，看来他的确低估她了。

见梁雪仪在一旁有些吃惊，殷子琦心生念头，好好给她个教训。“再者，据我所知，这合约的保密性及高，除了韩经理、我、总经理及总裁，任何人不得得知，否则便属机密外泄。这合约上第三章沾上的香水是法国一个月前入口的限量般“斯特米”，也就是全国里梁小姐你唯一拥有的香水。这又该怎么解释？”殷子琦用淡淡的口气说着，没有责备，也没有怒气，但听在梁雪仪耳里却是充满着警告的威胁性。

雪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是害羞还是害怕，旁人已看不出来。“我……”舌头突然像打了个大结般，她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最让她害怕的是方启轩的反应。她了解他，做事干净利落，任何干预到他工作效率的琐碎事都让他不胜其烦。

“启轩，我……”她的手心开始冒着豆大的汗珠。

“没事情审问了吧！我回去工作了。”殷子琦丢下一句话，走了。方总望着她削瘦的背影，冷眸里难得地闪着欣赏的目光。聪明绝顶，如此的女人怎么会那么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玩够了。出去。”方启轩不再理泪水快要涌出的梁雪仪，埋头重新忙起来。

殷子琦虽打了漂亮的一仗，但接踵而来的会是更大的挑战。韩凤是个不简单的女人，那是她那天领悟到的新事物。

她一身疲惫，懒洋洋地把自己拖入了家门。门轻轻地和上去，转身，居然有个人影！四方的肩膀，浓密的黑发。他转过身来，用异常透彻的眼神对准殷子琦。那张俊脸和自然得无可挑剔的姿势如果停格在那瞬间，便是典型的男模平面广告。

殷子琦近来受到的惊吓多得数不清，她纤细的手指盖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有些喘气道：“你，怎么又在这？”

一百分的他站了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换件漂亮的衣服，我们出去。”

“不要，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那次的酒吧事件至今还深深地刻在她脑海里。奇耻大辱！她怎么能忘记？

方启轩脸上闪过一抹嘲笑，把脸凑近她光滑无暇疵的脸蛋，“你住在我家的事，你都忘了？我不是说过你的回报我迟些才索取吗？我从这秒开始索取怎么样？”

殷子琦才恍然大悟。他所谓的回报就是这样？

但他说了算，她不是个食言的人。

数分钟后，一个漂亮的美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无肩带的黑裙套在那光滑的肌肤上，颈上戴着晶莹剔透的坠石项链。瀑布般的长发任由她披在肩上。但他没说什么。她习惯了他的无视。她坚信，像她那样漂亮的女孩，他见过不少。而且那样的女孩应该总把自己的身子往他贴吧！

他眩目的跑车停在一家颇有葡萄牙风的餐厅前。他走在前头，步伐稳当，即使在日常生活的小动作，也能显得出他非凡王者的气质。而殷子琦一样踏着自信的步伐跟在一旁。

他俩停在一个豪华包厢的跟前。殷子琦准备随着他的脚步进去了。他却在她毫无预警之下把有力的大手覆在她白皙的小手上，在她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殷子琦没有说话，心跳却无厘头地加快。他的每个动作似乎都理所当然，她像是他呼之则来，唤之则去的职员。为什么十五年前后都是这样呢？她的一生仿佛注定了围绕着他周转。

大门是以葡萄牙风的水晶玻璃制成。往两边拉开，殷子琦不可置信地看到一张久违的脸庞。挺拔的鼻子，一抹亲切可亲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多么的熟悉。

脑海里在两秒间急急地整理出三个字：蒋……

杰……

东……

她突然记起自己的手仍被身边的王者紧紧地套着，下意识地用力一挣扎。摆脱了他的手。

方启轩没有预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被甩开的手忿忿地卷成一个暴出青筋的拳头。心里冷冷地，「为了蒋杰东，你把我推开。殷子琦，有你的。」

“子琦！”蒋杰东显然没有料到殷子琦会随着启轩一块儿到来。几个月没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如今又出现在他面前。美人一笑，众花凋零。

婴儿般柔软的雪白肌肤、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这些都曾经让他如痴如醉。如今不也一样？

三人坐了下来。“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启轩把你带来了，没戏了。”蒋杰东强忍想接近她的冲动，开怀地笑着。

一旁的方启轩脸上显然不悦。十五年前疯狂爱慕他的丑小鸭如今化身为白天鹅，正与蒋杰东，那个曾经与他誓死的兄弟快乐地畅谈。那样的画面，他很不喜欢。

他没在爱慕殷子琦，但具体上，不知为何的，无法接受她以欣赏的眼光看着别人。那是每个男人都有的自尊心。更何况是像他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

“子琦，现在住哪里呢？”杰东的问题差点没把她口里的食物呛出来。

“员工宿舍。”殷子琦未开声，沉默许久的方总突然开启唇线，稳当当的声音与蒋杰东有些轻快的声线形成强烈的对比。

殷子琦听得讶异，他在说什么？她斜着头偷偷地瞄向他，只见他一脸悠闲地举起酒杯，在手里晃了晃，优雅地喝起来。

她紧抿嘴唇，能说些什么？那样的方启轩霸道无比，她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晚餐后。“子琦，我送你回去吧！”杰东显然地想珍惜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子琦顿时乱了阵脚，若杰东知道了她寄居方启轩房子的事，会怎么想？

“没关系了，方总较顺路。公司见了。”殷子琦随意一笑，便加快脚步追上早已跨步向停车场的方启轩。

方启轩的名车在繁忙的马路上奔驰。路灯一个个点点的光辉迅速从眼角划过，黑夜的苍穹里若没有了引擎声，就只有殷子琦和他微弱的呼吸声。他开得异常快，有愤怒在燃烧！

左转－右转－闯红灯－紧急煞车。她坐得不舒服，心更不舒服。旁边的男人在无视她的存在，只把她当傀儡般超控。殷子琦别过头，不想看到完美得让她忍不住想原谅的他。

车子最终在宽广的草地上紧急煞车。她头脑一片空白，仍镇定地问：“带我来这儿干吗？”

他从车子大步走出来，绕过车头，把双手放在她那头已开启的车窗上，用锐利的眼神直穿她漂亮的眼睛。“怎么？今天挺开心的嘛！”

殷子琦忍受不了他快穿心的眼神，松开安全带，也下了车。“方总，你心情不好，请别往我身上发泄。我陪你出去了，现在理应回家了。”

他冷冷地一笑，“若是蒋杰东，你应该很开心他把你带来这儿吧！”

“你到底又不满意我什么？”殷子琦心里有团火在熊熊地烧着。这样无缘无故受他的气已不是第一次了。

“你想知道？”方启轩眯起双眼，语气里的冷像万箭穿心，让人不寒而栗。他把手靠在车窗上，将紧紧贴着车身的殷子琦扣在里头。子琦已无路可退，只好把头别过去。

她害怕，害怕那双带电的双眼。因为长时间地对着那瞳孔，真有让人陷下去的感觉。她不想重蹈覆演了，如今的她档次已大大地提高，所以方启轩这三个字绝对不可以动摇她。

“以后，不准对别人那么亲热，适当地保持距离，了解吗？”他的语气不容质疑，像是没办法妥协的警告。

“方总，我不是你的傀儡。和谁亲热在我的私人空间里。”殷子琦许久才将漂亮的脸孔转过来，在离那张刚毅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淡然地说。

方启轩一把抓住她微弱的两肩，语气笃定，“殷子琦，这也是回报里的其中一项。”

“这样的方总说出去真可笑，霸道，无赖。”子琦眯起双眼，用一贯恬静的口气说。

“对。我就是那样。但你不就是疯狂喜欢这样的我吗？”方启轩放肆地说，右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继续道：“丑小鸭，别忘了。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只可以当爱慕我的丑小鸭。”他没别的意思，但在心中沸腾翻滚的自尊不断在作祟。

从小到大，身边的花花草草不曾减少，只有日与剧增。但众多女孩里，以她曾经最为爱慕他。现在也是她，最不在乎他，几乎是无视的程度。

他想征服她，却苦无对策。那样一个莲花般盛开的她，已在争相夺艳的花草中，毫不费力地胜出。

她冷笑一声。他才惊觉她双眼已有意无意地泛着泪光。

“如果十五年前，你对我说这番话，那该有多好！”她有些哀伤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草原上回荡。

“如果十五年前，你对我说这番话，那该有多好！”

……

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像是在说：现在的我，已不为你所动。如此吗？

方启轩的脸部表情突显僵硬，呆呆地看着她，久久没开启唇线。数分钟后，他一手仍撑着车窗，另一只手则缓缓地伸入西装的口袋里。

殷子琦盯着那只手，从口袋伸出来的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而且是大钞！一叠钞票就这样展示在她的眼前。

“殷子琦，这里，够吗？”他的声音已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霸道。

一双些许湿润的双眼忽然放大，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镇定的右手从容地接过那叠刺眼的钞票，心底不知是悲哀，抑或是绝望。那种苦涩前所未有，是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刺痛！

“够买什么？这个吗？”语气里的淡然有些吓着他。他皱起眉头，无法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