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厉哥脸上浮现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道：“真好。”手下们已停止了殴打，将受伤得昏厥的他架起来，直视厉哥。“我先给你说说故事。”他笑笑，在屋里来回踱着。

“两年前，这丫头，既是你女朋友，在街上无意间撞着了白熊。”白熊？潘毅心里想，应该是另一黑帮的首领。“白熊一看，居然就喜欢上这没什么姿色，只会吵架的丫头。”他又笑，笑得非常奸诈。“当了白熊的女人，下场不是变痴呆，就是便残废。”痴呆？残废？黑帮就如此残忍么？

“这个……”厉哥将右手在潘毅眼前晃晃。他定睛一看，只有四根手指！“是我把她从白熊那里救过来的代价。”潘毅本能地倒退，没办法相信。

“既然你那么爱她，那就该遭到和我一样的待遇，来换她自由，如何？”潘毅、以恩摒住呼吸，那样的待遇，太残酷。

潘毅别有意思地打量了哭得一副花猫脸的以恩，接着对着厉哥，笃定地说：“好。”

厉哥一笑，眼前的小伙子有这种能耐吗？

“啊！”数分钟后，别墅里传来令人心寒的痛叫声，像把心口狠狠地撕开般。

伴随着的，是以恩断续凄惨的哭喊声。

“不要……”

微弱泛黄的路灯下，两个身影艰难地向前行走。偏僻的路上没有半个人影，萦绕着的只有淡淡的忧伤。

许久，以恩停下脚步，手依然扶着潘毅。“真的，不用去医院吗？”语气里，装满内疚和不安。

“不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点痛也忍不了？”再者，去了医院，也没办法将手指还原。他心里苦笑想着，但没说出口。以恩见他隐藏着痛苦的神情而强颜欢笑，心里的罪恶感更深。

以恩没再说话，一把紧紧地抱着潘毅，再忍不住泪水，哭得凄凉。“你不应该这样子为了我的……我……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不值得你那样做……对不起……”那小妮子没了平时的霸道无理，却变成了软弱得像只小猫的女孩。

“什么叫作什么都不是？从今开始，你是我的女人，你要为我负责！”潘毅的口气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隐藏不住对以恩的爱意。以恩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那几秒间决定了她愿意和潘毅一路走下去的未来。她心里发誓，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有关潘毅的，她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告诉我，到底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亲耳听你说。”

以恩吞了吞口水，自己收藏了两年的秘密也是时候拿出来分享和诉苦了。“两年前，爸爸在英国的公司倒闭，酗酒行事，关进了监牢，后来在牢里病逝……”她顿了顿，看看潘毅的反应。

他一脸同情，那样每天开怀大笑的以恩居然有那么悲哀的过去。由千斤小姐变成这个样子，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吧！她那么乐观地对待人生，那就是她的迷人之处吗？

她笑了笑，继续道：“后来，爸爸的债主都找上了门。我想既然白熊那么欣赏我，便向他求救。后来，搞定了那些债务，就被逼着给白熊使唤。厉哥看不过眼，救了我出来……”

“他很疼我，处处为我着想。但一年里，我过着见不着光的日子。足不出户，家规又一萝萝。况且我和厉哥之间，没有爱。”

“别说了。都过去了。”潘毅不忍心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反扣着他的手，神情认真地说：“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别人，包括子琦。我不想她为我担心这担心那。况且……这……不是什么光荣事。”

“好。你说的，我都答应。”潘毅认真地说。这一生人，他估计没那么认真过吧！

方启轩睡了许久，眉毛微皱。想必累坏了吧！

殷子琦侧着身，静静地凝望着那张曾经让自己如痴如醉的脸。他双眼紧闭着，睫毛黑而扎实。笔挺的鼻子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刚毅的下颚像精制的陶艺品，没有半点赘肉，美感度是满满的100分。

唉，她心里叹。帅得人神公愤。为什么他在自己身边，却感觉像咫尺天涯呢？

犯一次规，应该不会下地狱吧！她想着，调皮地向四处张望，旁边两个保镖大叔都进入梦乡了。她鼓起勇气，伸出滑嫩的左手，缓缓地移近那张让女人神魂颠倒的脸孔。

想蜻蜓点水般，她的手轻轻地滑过方总的鼻梁，好扎实，像巍峨的建筑物，稳稳的。接着，不规矩的手又悄悄地滑下那紧闭的唇线。唉，还是在心里不断叹口气。

她居然有小小的虚荣心。外人千方百计想接近身边的男人，而自己竟有犯规的机会，触碰他。卑鄙！她在心里直骂自己，但嘴角的笑意却违背了良心。

许久，她才将手轻轻地移开那张仍熟睡的脸。她望向窗外，若有所思。身旁的人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缓缓地睁开好看的双眸，嘴角滑过浓浓的笑意。

“殷子琦，你越界了。”

一把声音，几乎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反射性地转过头，他什么时候醒了？！怎么不动声响？而且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越界了？那就表示他刚刚在佯睡！她的脸“唰”一下地红了起来。从来不脸红的她，遇到方启轩，什么都破功了。

方大总裁总有机会让高贵典雅的她窘迫到不行。

“你？！”她瞪着他，气他装睡，又气他让自己如此难堪。但眼神里却满是心虚。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方启轩暧昧一笑，将脸凑近她光滑白皙的脸蛋。那一刻，居然发现，她的彩妆很浅很浅，且脸上没有半点瑕疵。像块美玉般。

“那我也该有权利犯规。”

他说什么？

方启轩没多说，自然地扳过她的头，将它倒在自己的肩上。殷子琦一惊，自己已躺在他颇有安全感的肩上。她试图把头抬起来，但他又强迫性地将她按得死死的。

“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签了合约，住房子的事就一笔勾销！”她没办法挣脱，躺在他肩上气呼呼地说。

方总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无辜样。“这不关房子的事，这是你刚刚越界的惩罚。”说罢，他轻轻在笑。

“笑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开心呗。”

“有什么好开心的？”她问道。把她当猴子耍？

“有美女陪伴，心情好咯！”他说什么？他刚刚赞她吗？赞她是美女？

她不敢相信，像做了场梦般。方启轩从不称赞女人的。他刚刚那句话，她可以幼稚地当真吗？

飞机上的保镖早被他俩的对话吵醒。望着方总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看来，这殷总监在方总眼里的确与众不同。

东京很繁华，很漂亮。殷子琦去过多个国家，却没到过日本。这一次，对她而言，是个很难得的机会。第一天，方启轩的行程排得满满的。接二连三的会议让子琦累得差点跨下。

傍晚六时正：“谢谢你。希望有机会再合作。”方启轩和木村先生握手道别后，当天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殷子琦这趟到日本，居然扮演起秘书的角色来。一整天，提着手提电脑和文件等，她倒也干得不亦乐乎。

“回房把衣服换了。八点见。”方启轩丢下一句话，便自个儿踏入房里。她本以为晚上可以好好地休息了，她记得行程表里好像没其他活动了。但方启轩这一说，表示晚上还得去应酬。想到此，她便向泄了气的皮球般，头低低地回房去。

她正住在方启轩对面的套房，豪华的程度令人咋舌。但在外头一个人睡，总有些莫名的恐惧感。

门铃突然响了，她把门打开，是保镖大叔。“殷小姐，方总要你换上这个。”他手里捧着一个礼物盒。子琦接过去，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已笑笑地说：“待会见。”便离开了。

礼物盒里，是及其漂亮的连身裙。无肩裙子以银色为主，裙摆达地上，近胸口的地方镶上看似价钱不菲的钻石，一闪一闪的，极诱人。她看傻了眼，这意味着什么？礼物？

但她没权利问，她的任务仅仅是服从上司的命令及做好本色。当门铃再次响起时，殷子琦已打扮妥当，踩着水晶高跟鞋，优雅地打开门。

迎上的，是身着西装的方启轩。

即使裙子是他送的，但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吓着他。他仔细地打量殷子琦。白皙的颈项挂着钻石项链，黑发换了深褐色，微微地卷着，挂在肩上，煞是好看。

他满意一笑，殷子琦是个识相的女人。懂得搭配衣服，懂得改变形象。她最懂得的就是什么适合自己，什么不。因此，每分每秒看到的她都是容光焕发，美若天仙的形象。这样的聪明人，他欣赏。既不会像个土村姑般，又不会自作聪明，没有女人最严重的缺点：叽喳、死缠拦打、妖媚。

子琦见他没动，自个儿先提起脚，往电梯步去。方启轩摇摇头，跟随她的脚步。

豪华轿车把他们带到别具一格的日本餐厅。那里四处洋溢着日本气氛，有些古老，又有些新潮。两者合一，实在令人陶醉。“吃晚餐吗？”服务员带领他们走向包厢时，殷子琦轻轻地揣揣启轩的衣袖，小声问道。

“你说呢？”启轩好笑地问，没再理睬她。

那就表示这其实是私人时间，就连私人时间他也霸占，不愧是总裁。

殷子琦没办法否认，那里的日本料理实在不错，色、香、味俱全。她方发觉到，原来这几个月跟着方启轩，她尝试过很多东西。原来一路走来，她从他身上学了不少。

晚饭后，殷子琦认得回酒店的路。但车子竟朝着反方向走。她皱皱眉头，问道：“现在又到哪儿去？

“漂亮的地方。”

“这是私人时间。我为什么得陪你到处去？”但方启轩望向窗外一眼既逝的风景，沉默着。

“就那么抗拒跟我出去吗？”语气里有微微的怒气，却又有些平淡，像……失望。失望吗？

车里陷入一片死寂。他好像情绪受影响了。殷子琦识趣地没说话，刚刚是不是不该问的？

一小时后，一个偌大的塔渐渐在眼眶里放大。她把头探向窗外。“这，东京塔！”叫了一声，便开心地下车。

方启轩好像很久没见到她笑了。其实他亦把她看得很透彻：她都在压抑着，她心里打从十五年前就装满纯洁、天真。只不过，在俨如战场的商场上，她把自己伪装起来，聪明地用委婉的方法发挥她的纯真来力求公平的交易。那样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似乎在无形间升级，和完美的他平起平坐了。

东京塔高达333米，在夜晚像指路的明灯般，照亮整个东京。日本实在太漂亮了。方启轩将她领上瞭望台，一眼望去，东京醉人的夜景尽收眼底。她像个小女孩般，开心地在笑，薄唇久久不能合拢。

方启轩把手环在胸前，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与众不同的女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喜怒哀乐已能直接地牵动他内心的情绪。她笑，他不自觉地也想笑……这意味着什么？他想到此，收起笑容，眉宇间掺杂些复杂的情绪。

“看！那是富士山吗？”殷子琦问道，打断了他复杂的思绪。

“晴天时才能看到富士山，这哪像啊？”他好笑地答。

东京塔这个地方，他来腻了。每每来日本，客户股东总会带他一块儿上来看看。但如今，他在可以不来东京塔的情况下，带这对自己一点生意价值都没有的员工前来。实在……见鬼了。

“那里呢？”

“那里是贸易公司，最近新建的。”

“真的！你看这……这里漂亮呢！”

那样的相处方式，他喜欢，她也喜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量着他的侧脸。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浪费他堂堂总裁的时间呢？

方启轩要找女人，垂手可得。但他从不花心思取悦女人不是吗？据韩凤，和他说超过三句公事以外的话的员工几乎是零。现在呢？

她看了看表，夜了。

“方总，夜了……”还没说完，她很清楚地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

“说过了，下班时间，不准叫方总。”很严厉，他对这个话题很认真，没闹着玩。

殷子琦心里不知怎的有种苦涩的感觉。还是保持距离好，她是一个要离开的人。不管他说那句话居心何在，也都没有意义了。

“事实是，我和你的确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她勇敢地直视他没有温度的冷眸，冷静地说。

“那是在公司里！”他渐渐提高声量。

“公司以外也是！对上司，不管怎么说，都该有基本的尊敬。”她顿了顿，没理会他发火的双眼，毕恭毕敬道：“方总。”

“方总。”

……

“方总”两个字阴魂不散。像火山爆发般，此时此刻，殷子琦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左手已用力地扳着殷子琦背后，在两秒间将她单薄的身子贴近自己的胸膛，俯身下去，吻上她粉红滑嫩的双唇。

那个吻，来得太突然。很炽热，很唐突。他放轻力道，轻轻温柔地咀嚼她如蛋糕般柔软的唇。而她身上自然的体香更让他无法自拔，抱紧她，仿佛想把她陷入自己的体内。

殷子琦没睁开眼睛，但吓傻了。方启轩吻她？！那估计是所有女人都渴望的一刻吧！方大总裁居然在吻一个十五年前最不起眼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