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看看表，八点多了，“你可以回去了。”潘毅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他伸了个懒腰，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很漂亮。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在熟悉的按键上飞快地按了几下，那边接通了。

“嘟……嘟……”没人接听。他好奇，静静地等待。还是没人。他不以为然，挂了电话，继续埋首工作。

殷子琦帮汇丰拍了一系列的平面广告后，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回家。公寓里头，空荡荡的。以恩往哪溜了？她好奇，但没顾及那么多，躺在床上一觉到天明。当她微微张开眼睛适应太阳光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殷子琦懒惰地起身，经过以恩的房间时，好奇地往内看。没人！什么事儿？一整晚都没回家了。她心想，很有可能往潘毅那儿跑了。这家伙，真不安分。未婚女子成天往男人家跑，太没规矩了。

但低头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呢？想起方启轩的亲昵，她脸倏地红了起来。方启轩方启轩，居然在想念他了。她低头审视手机，才惊觉自己忘了换掉静音模式了。

十通未接电话，一封短信。

都是方启轩的。她心里蓦地开朗起来。但见到短信的时候，却又心沉了下去。

“宝贝，我明天早上会过去美国一趟。你在做什么呢？都联络不上，看到短信后，打个电话给我。～启轩。”

又是美国。多少天呢？她突然觉得原来这段日子里，她已习惯了方启轩每天接她上班下班的模式。每天看到他，跟他相处。原来，只需要三个多月，她已没办法接受方启轩不在的日子，即使是短暂的离开。

她拍拍头，转个念头，上班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以恩手脚被绑，不服气地叫道。厉哥两手在后面交接着，审视着眼前大吼大叫的女人。

脸色因为被困在房里一晚而泛白。小嘴不服气地嘟嚷着，像极了以前和他怄气的小家伙。他会心一笑，令人颤栗的笑声在不大的豪华房间里回荡。以恩见情势不对盘，轻轻挪了挪身子，像冰冷的墙角靠去。

厉哥见她恨不得快闪的样子，怒火中烧，一个箭步靠近她，抬起她的下巴，道：“你给我乖乖听话，要不，我对你的小男友不客气！”

“你别乱来！”她叫着，一把咬了他的手臂一口。他“啊”一声尖叫，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厉哥！”旁边的阿炳、阿生见状，紧张地趋前来打算出手。

厉哥马上举起手掌，示意他们别前来。“对大嫂要有礼貌。”他意有所指地说。以恩听得刺耳，狠狠地用圆珠瞪着他。死命地瞪。

他沧桑的脸上挂着她不解的笑容，“别不开心。那个姓潘的，就要来看你了。”没等以恩有些反应，他已在电话上按了按钮，打开了扬声器。

“嘟……嘟……”约三十秒后，潘毅气呼呼的声音传入耳里。林以恩摒着呼吸，厉哥想干吗？！

“林以恩！我告诉你。做人要有个限度！昨晚在公园见面是你决定的，现在记起来了，才接我电话了？！你当我是什么？！”他来势汹汹地劈头就问。

以恩听得感动，心里涌起一种内疚感。“姓潘的，别生气。我只是将你女朋友请来家坐坐。”厉哥颇有耐性地说。

潘毅几乎向后倒！那是厉哥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次的恶梦，他没忘过。原来以恩在他们手里了，他焦急如焚道：“她在哪里？”

“上次的地方。”他笑道，挂了。

二十分钟，潘毅便火速地到达。对以恩而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头，一边被感动塞得满满的，另一边满心忧愁。潘毅爱上她，会后悔么？

“这次又想干吗？斩了这一只吗？”他晃晃手中的尾指，满脸不在乎。他把自己训练得炉火纯青了。面对恶势力，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那么视死如归的一面。

“年轻人，别那么口出诳言。你女朋友在我手里呢！”他说道，毫不怜香惜玉地抓起林以恩的发丝，狠狠地一揣。她感觉整个头要被他揣爆了，一种深深的痛在头庐蔓延。

潘毅像个坐以待毙的刑犯般，没办法做些什么。他说得没错，林以恩的确在他手里。

“厉哥，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放了她？”他低声下气地问道。二十多年来做人的尊严粉碎得满地都是，任由他践踏。

“小伙子，别担心。帮我做一件事。”他直视眼前的年轻人，口气里根本没有让他拒绝的余地。

“什么事？”他抬起头，勇气可嘉。

他笑笑，说明了一切。潘毅早知道他不会如此仁慈，但一望眼前的人，手不自觉地在裤子旁摩挲，他能感受到只有四只手指的怪异。心里一横，反正再大的牺牲都做过了，这又算些什么？

“不要，不可以。”以恩拼命向潘毅摇头，殊不知她那样的动作更加强了他心中的念头。

“成交。”

“林大小姐，你跑哪去了？”以恩垂头回家，坐在沙发上的殷子琦便一个劲跳起来，拉着她问道。

以恩望了她许久，才敷衍地说：“跟潘毅那小子闹到法国去了。”

“正经点！”她提醒。“怎么啦？不舒服吗？还是肚子饿了？”她见以恩累得几乎跨下来的模样，心里觉得有蹊跷。

以恩听罢，心里熟悉的内疚感再次狠狠地袭击。她握起殷子琦的手，缓缓才挤出几个字：“子琦，有你这个朋友，真是我林以恩的荣幸。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是好朋友的，对不对？”

殷子琦被她那样子吓着了。别说是正经了，那样感性的林以恩，她还是第一次见过。或许和潘毅那小子闹翻了，她没多想，笑道：“当然。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以恩入房了。电视机还在播着不甚吸引眼球的节目。整整一天了，方启轩一个电话也没拨来。她不知审视手机多少次了，还是空空如也。脸上的失落一时之间更为明显。

美国有那么多东西让他解决吗？非得一个电话都来不及拨？她懊恼地想。短信里写着让她打个电话给他的，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拉得下脸来呢？她从不认为和方启轩是平等的，即使方启轩已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承认了她的身份，她还是觉得过分主动便是花痴的纠缠举动。至少在方启轩身上，她总记得一样事：做人要识相点。

“子琦，你说这怎么样？不错吧！”方夫人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挑着披巾，说道。

殷子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早不在那，但方夫人毕竟是长辈。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笑着附和。

“算了，我们吃东西去。”她笑道。曾经讹诈商场的她看人看得透。如今殷子琦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忧愁，她了解。

餐厅里的装潢和伦敦的一家餐厅很像，里头以星星为主题，一串一串，闪闪的，很是漂亮。殷子琦无意间瞟见餐厅的名字：星光璀璨。很熟悉。那不是……

头脑里的思绪还没理清，耳里已传来好久没听到的声音。“明凤。”明凤是方夫人的本名。如此亲昵的叫法，让殷子琦好奇地转过头去。

不看还好，一看眼珠几乎脱离眼眶。是爸爸！“爸……你……”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方夫人和殷国升的表情远远比她还诧异。

“子琦！你又回国了？！你们认识吗？”他劈头就问，心情很明显地受影响。

“国升，殷子琦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邀她出来逛逛的，怎么啦？”她微笑地说，顺道介绍道。撇开“我儿子的女朋友”不说，殷子琦对“国升”的称号更感别扭。她和爸爸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是我女儿。”他脸色黯淡地说，坐了下来。

“真的？”方夫人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为这突如其来的巧合惊叫。太巧了，人海茫茫，一堆有缘人就算散播世界各个角落，还是注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人寒暄一番，似乎忘了还有殷子琦这小辈的存在。

“你们……认识吗？”太突然了！就像当初发现她是方启轩的母亲一样，只不过这次更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是……好朋友。”方夫人很仔细地推敲用词后，方开口。殷国升的脸也因为那点别扭显得有些不自在。好朋友，那已经是诠释他们关系的最好方式。

温馨的饭局结束后，殷国升忍着咆哮的冲动，低声说：“子琦，跟我回去。”

殷子琦脸上一下子由晴转阴，向方夫人发射求救讯号。“国升，算了吧！殷子琦这孩子我怪喜欢的，让她在这里多待几年，别逼她了吧！”他踌躇了会儿，才无奈地点点头。

方夫人一句话抵得了殷子琦的十句哀求。说他俩没什么，殷子琦打死也不相信。

以恩是个嗜血的购物狂。殷子琦几乎每次跟她出去，都得耗上好几个小时。“这怎么样？”她在镜子前无意地玩弄裙摆，顺便问道。

“漂亮，都漂亮。干脆整间店的服装你都包下了，嗯？”她摇摇头，无奈地说。以恩那样的坏习惯，也难怪潘毅一听及“购物”两个字，便推三阻四。她终于了解了林以恩无可救药的道理。

以恩见她一脸敷衍，白了她一眼，继续在镜子前欣赏。殷子琦无奈地鼓起腮帮，叹了口气，走到店外。天气阴阴的，恰巧反应她当时的心情。她的心，阴了好几天了，最近身边的人都怪得不得了。爸爸的突然回国，方夫人和爸爸的关系，还有林以恩那天不寻常的反应。但她得承认，刚刚的那些都不足以造成她的心情恶劣。

某人消失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里，音讯全无。她懊恼地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指着快拨键，迟迟没按下。

“方启轩”三个字像磁铁般，令她忍不住想按下去。一个星期来，这样的白痴举动她不知重复了多少回。呆呆地看着手机，对着快拨键和那人的名字发呆。这样下来，她会疯掉的。

“想谁呢？”一把富有磁性的声音倏地在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机已被抢了过去。转身一看，线条刚毅的轮廓正低着头，玩味地看着手机里的名字，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怎么没作声地就出现了？况且，手机里的名字，怎么也不能让他看到。一个字：窘！可来不及了。

“既然那么想念我，干吗不打个电话给我？”他不再看手机，低头看着那漂亮的五官。七天了，对她的思念远远比自己想象的多。

她想起他的失踪，他的无声无息，心里突然一把火。殷子琦一股劲夺过自己的手机，不理他地向前走。他一惊，小妮子生气了？！即刻追上前，将她拦下。

“走开。”她没看着他，淡然地说。

“生气了？”还问？谁不生气？！

“你说呢？你要失踪就失踪，想要人陪才找我，我不是陪酒女郎！”她轻声责备。大街上，她不宜太过宣扬。

他看着她，不发一言，却笑了。

“笑什么？”她气呼呼地问。当她是小丑啊？

“开心。”那么敷衍的回答，她殷子琦没眼跟他玩下去。瞪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走。方启轩一把拉着她细幼的手臂，揣了她回来。“之前在美国的那几天真难熬。”殷子琦听罢，停止了挣扎，难熬？怎么了？

“每天会议结束就看着手机，七天了，女朋友一个电话也没有。在纳闷，是不是被身边的花花草草吸引了，所以忘了我了？”他意有所指地说。

“方启轩，忘记的人是你。我没有。”

“那怎么不打个电话呢？”他好奇地问。

“别忘了，你是100分的人，我一个小小的职员有什么资格知道你的行踪？我顶多是在等着你施舍的爱罢了。”她低头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忧愁。

方启轩一听，心里揪着，有那么丁点的疼。她一直以来都那样认为吗？用得着用“施舍”两个字吗？再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殷子琦眼中，是个一百分的人。

他脸上的玩味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疚的神情。他轻握着她的双手，语气和眼神一样温柔，“那殷子琦，从今天起，我授权给你，不管你开心伤心，失望或是孤独，只要你想我，汇丰总裁的手机随时为你而开。”

那样的神情怎不叫她沦陷？她心跳没有停止，却莫名其妙地加速了。心里头有种异样的感动洋溢着。

他将她搂在怀里，嘴里喃喃地说：“忘了告诉你，汇丰总裁不随便施舍爱的，他施舍的爱只保留给他心爱的人。”

“对不起。”殷子琦此时此刻，只能那样说。她不想对他发脾气的，再者，堂堂方启轩有哪一次不迁就她？他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了她一生中从未有的感动。

“我找方启轩。”

好大的口气，嚣张跋扈。张秘书猛地抬头，竟忘了刚刚他的狂妄。乌黑浓密的发丝、和方启轩有几分相似的高挺鼻，加上单薄的唇线和眼神里的戏虐。她看得有些失神。

“小姐，看傻了眼啊？”他挺拔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却呆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