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张秘书立即摇摇头，恢复公化式的口吻：“先生，您有预约吗？”

“预约？！”他狂笑，差点将张秘书给吓傻。“你不知道我是谁啊？”他笑说，没再理会她惊愕的表情，转身推开那扇大门，踏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飕飕的冷风直往骨子里吹。方启轩被声响惊动，抬首，一脸微笑的男人映入眼帘。他肆无顾忌地走到接待贵宾的沙发上，以住家姿势斜躺在那。方启轩对他那样子也见怪不怪，走了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战神，最近捕猎捕到这里来了？”

方总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此人是贵宾中的贵宾，当然得亲自善待。

“对啊，金发美眉不合胃口了，回来找找清粥小菜。”他用修长的手指划过办公室里真皮沙发，不错的质感，心里赞叹着。

“倒是你，退休了吗？最近都没看到你和辣美眉的绯闻上报了。”他孤疑地望着方启轩，这样的他太奇怪了。以往在大学时期，他俩是名副其实的捕猎高手。唯一不同的是，他走主动路线，方启轩轩走冷酷路线。偏偏女人都爱冰山男人。这点，他倒是输得心服口服。

“玩累了，最近兴趣缺缺。”他口是心非地搭着。总不能告诉自己的手下败他已为一名女子臣服了吧？

“还是这里的女人素质不高？”他想起外头的张秘书，不会啊！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子，汇丰的其他职员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方启轩还没接过话，一阵敲门声传入耳里。“进来。”方总唤道。

“方总。”一把清脆悦耳的女音悠悠地传入战神耳里。他抬头一看，眉宇间流露一种见到国宝似的惊讶神情。见鬼了，汇丰真是卧虎藏龙！眼前的女人身形削瘦，但却玲珑有致。娥眉在发丝轻轻飘起的当儿，微微浮现。杏眸里有种隐性的精灵在闪动。红唇在高档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加诱人。

他眯起眼，满心欢喜地站起来。“小姐，你好，我是欧阳华，或者……”他故作神秘地小声在她耳边轻吟：“你可以叫我……华……”说罢，嘴角向上扬。这女人，国色天香。

“嗨，我是殷子琦。”她说道，伸出手自我介绍。

欧阳华见机不可失，接上她的嫩手后，准备一把将她拥入怀。蓦地，一只壮手将他推开，揽过了殷子琦。其冷峻的脸上严肃无比。

“殷子琦是我的女人，不准你碰。”声音极其低沉。

殷子琦乖乖地被他搂着，顿时松了一口气。在他怀里，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那个自称欧阳华的男人无奈地耸耸肩，坐了下来，低头沉思。

“她是第几个？”他想想，指着殷子琦问道。

方启轩脸上挂着三条黑线，忿忿地说：“没什么第几个，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得挺笃定的嘛！殷子琦心里却甜滋滋的。

欧阳华惊奇地一叫，“哟，我们总裁改性了！什么时候肯为了女人定下性子了？”

方启轩为他肆无顾忌的话语感到烦恼，时不时偷瞧殷子琦的反应。她一脸平淡，只轻轻地说：“方总，麻烦你待会将这个过目。”说罢，离开还飘着他男人气息的圈子，抬腿离开了办公室。

方启轩一把捶在欧阳华接近胸口的位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此一来，殷子琦会怎么想？

但欧阳华像是没察觉他的不爽，望着门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人，仿佛她的倩影还在那。“兄弟，我总算了解你为什么要从花花世界退休了。”

方启轩回过神来，不解他在叽哩咕噜些什么。

“那殷子琦，”他指着门的方向，继续：“真让人百看不厌，似有非有的魅力怎么让人那么回味？”

方启轩不否认那说法，却心头一紧，对着欧阳华正经八百地说：“欧阳华，你敢打她主意瞧瞧！”

欧阳华在心里窃笑，情场浪子原来也有如此情有独钟的一面。

殷子琦再次到离汇丰不远的雪地上拍最后一系列的平面广告。导演喊了最后一声“卡”后，大伙儿满意地收工，留下殷子琦一个。

“子琦，顺道载你一程吧！”化妆师May说道。

“不了，谢谢。”她笑着跟大家说再见，跟他们一块儿回一定又被拉到酒吧之类的疯狂地方。她累了，没这个闲情。

伸出手机，这会儿要他来接送，应该不会太麻烦吧？殷子琦没有时间考虑，飞快地按了几个号码。那里头只有公式化的回应：您打的号码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试了好几次，还是那般令人失望的回应。雪花漫飞，四周的冷意越来越浓，渐渐已有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紧握衣裳，企图给自己些许暖意。

心里忽然涌现层层的悔意，早该跟他们一块儿回去的。

眼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走。那双白靴小心翼翼地踏在柔软的雪地上，一个不留心都有可能陷入其中。街道上亦是冷冷清清。那样的风雪，恐怕大家都选择呆在家抱头大睡吧！

和方启轩在一起后，殷子琦几乎忘了什么是孤独了。如今，单身只影的，她突然想念方启轩的霸道，想念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她前头为她挡风、挡雨、挡桃花。

说着说着，她拼了命地加快脚步。从来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想念可以那么激烈。但那阵寒意越袭越入内，感觉上已掏空了心里的暖意。她嘴里不断冒烟，双手不断搓着，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直到耳边只有飕飕的风声，她有感自己脑海里一阵昏眩。天旋地转，正如那天自己发高烧一样。之后的事情，她好像记得很模糊……倒地之前，背后传来一阵疼痛。双眸安静地闭上去……

许久，她感觉自己像被推入暖炉般，热烘烘的，很是温暖。耳里传来女子叽哩咕噜的声音，殷子琦努力地睁开双眼，撑起虚弱的身子。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她被无名氏送到医院来了。

小护士们见殷子琦已苏醒，飞快地跑过来床边，稚气地兴奋乱跳。“殷小姐，你醒啦！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帮我们签个名好吗？”双眼里写满哀求。

殷子琦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两个十七、八岁的脸孔，轻微地点了点头，在她们随手抓来的纸巾和碎纸上签上大名。小护士们捧着有着殷子琦签名的烂纸，心里洋溢着感动，两人满意地出去了。

殷子琦深呼吸后，大脑里闪过方启轩的脸孔。明知道身子很虚弱，但突然很想念他。她没多想，以一贯的固执作风，拔掉了输送点滴的小管，一身医院提供的病衣，走到了街上。外头比刚刚还冷，再者她如今身穿单薄的病衣，冷风愈加放肆地割入骨子里。

汇丰在医院的不远处，想到可以见到他，一切都无所谓了。一个人生命力越弱的时候，就越想好好待在某人身旁。她殷子琦宁愿冒着可怕大风雪，也想见见他。

八点了，他应该还在办公室，她抱着满满的希望，苍白的薄唇倏地挤出微弱的笑容。

方启轩悠哉闲哉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摇晃着87年的红酒。身子有些疲惫地躺在背垫上。

对面的沙发上，欧阳华学着他的姿势细细品尝着酣香的杯中物。他允了一口，抬头随口问道：“方大总裁，殷子琦真是你小学时期的丑小鸭？”

“是又怎么了？”他没对上他疑问的双眸，敷衍地答道。

欧阳华倏地一笑，“我记得你说过的，有一天一定重新征服她。现在她在你指掌间了，你还等什么呢？”

方启轩听罢，不耐烦地眯起双眼，“这没你的事。”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Come on，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以前不到三天就搞定女人了。部长的女儿、企业千金、女主播，哪个不是一下子就搞定了？不过这个殷子琦有点不一样，这次想怎么个甩法啊？”

“闭嘴！这些话，你敢在殷子琦面前提起，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话音方落，他正想举杯继续畅饮。敏锐的听觉却清楚地抓到某人轻微的脚步声。

八点了，不会有人了，他反射性地转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慌张。是她！

她都听到了？

方启轩猛地站起来，深邃的眸子打量着近乎垮下的她。

那个单薄的身影微微往后退，双眼不可置信地直盯着方启轩。原本已削瘦的身子再穿上如此单薄的病衣，更显弱不禁风。

方启轩心里像被什么扎到般，从未有过的痛在心口蔓开来。

她一脸苍白得吓人，双腿直往后退，直到整个身子瘫在柔软的隔音墙。冷冰冰的，像她的心那般。

方启轩一个跨步上前稳住了她，她小脸拼命摇头，眼眶里噙满泪珠。

“子琦……”他心疼地叫道。该死！她手怎么那么冰？

“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提起？”她双眼的寒光直射入他的双眸。

“不是这样……”声音很低沉。

她猛地一笑，笑得及凄凉，两行泪水从苍白的脸颊滑过。“放手。”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

该死！明明都要倒下了，还拼命挣扎！方启轩霸道地抓着她，死命地圈着眼前的女人，不让她倒下。

殷子琦终于浑身解数地推倒他，一个劲从他怀里逃脱，直向电梯奔去。有种……快支撑不下去的感觉。

方启轩一个箭步挡在了电梯前，扣着她冷得发紫的手臂。“你个变态，双面人！放手！”她死命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虽是责备，却满是令人心疼的声线。

“我叫你放……”话语未落，她辛苦地喘着气，大脑严重缺氧。蓦地，眼前一片漆黑，柔弱的身子倒入方启轩的怀里。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殷子琦微微地睁开眼睛。耳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病人严重受寒，再加上心里压抑着情绪，需要多多休息。这阵子可别让她太操劳。”

“知道了。”那把沉沉的声音很熟悉。

貌似医生的老男人步了出去，一抹挺拔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她辛苦地撑起身子，却猛地被一个大掌扶着。

定睛一看，是方启轩，那个把自己当玩偶的男人。想到此，再怎么累，殷子琦也精神抖擞地甩开他。

“干什么呢？！”带有些沙哑的性感声线责备道。明明病了，还那么倔强。

“你把我拐到哪里来了？”她无力地问。

殷子琦那样恨他的神情令他很懊恼，却还是怔怔地回答：“这里是方宅。”一听是方宅，这男人的地盘，她突然觉得很厌恶。不顾身体的不允许，一把掀开被子，任性地下床。

“殷子琦！你给我乖乖躺着！”他一把揣了她的衣服，但见她疼痛的神情后，才知道自己的粗鲁伤了她了。

方启轩无奈地放开她，口里却命令着：“回来。”殷子琦无视他的警告，自顾自地下楼，颠颠簸簸地步出了如皇宫般的方宅。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外头的冷风不理她的不堪一击，放肆地袭击着。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走出来，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只觉得心，像被狠狠地掏空般，虚有外壳。

那里面的伤痛，谁能理解？

后头突然传来车笛声，殷子琦原本已缓慢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方启轩的眩目宝马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车上的人神色凝重，嘴唇紧抿着。刹那间，就那么几秒，她真的有一丝丝的感动。每次见到他，居然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但回头想想，别傻了，殷子琦。那些深情只不过会让你伤得更重而已……

她没再理睬他，继续以蹒跚的脚步忍受着寒流向前走动。

宝马“咻”一声挡在她跟前，“上车。”他摇下车窗，命令道。

像是没听见般，她无视他的存在。方启轩气到头上，殷子琦有哪一次是把自己的身子摆在第一的？他跳下车，结实的胸膛挡着了殷子琦。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停下了另一辆红色跑车。欧阳华脸戴墨镜，探出脑袋来问：“殷大美女，怎么啦？”原本以为是纯粹的开玩笑，居然换来方启轩的冷眸相对。

他一惊，闭上嘴，“对不起，对不起。我走了。”说罢，欧阳华心虚地回头，准备开车。但殷子琦竟在大家毫无预备的情况下，坐入了欧阳华跑车的副驾驶，命令道：“送我回家。”

他瞪大双眼，斜视着身旁一脸病恹恹的美女，再回头注视方启轩的神情。那张脸说有多火爆便有多火爆。他忍不住伸了伸舌头淡定自己的心。

“送我回家！”她再次命令。

欧阳华的无奈没人懂，夹在斗嘴的小俩口之间，原来比当事人还尴尬。他深呼一口气，心里喃喃念着：兄弟，你可别怪我。是你女朋友在威胁我……神明有眼……别怪我别怪我……

不消几秒，那红色的跑车已风驰在路上，消失在方启轩眼里。

“明凤，我知道你最爱这里的料理了。还是咖啡加糖吗？”殷国升眼里装满温柔。

她一下子看得有些呆，久久没回过神来。殷国升对那样的表情，很是满意。

不一会，却见她摇摇头，笑着叹息道：“不，现在不喝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口味会变，人也会变。”

殷国升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错愕地看着那张脸。虽然经过岁月的冲洗了，还是明媚动人。和二十几年前的她，没啥差别。但那历经沧桑而换来的智慧却为她增添一份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