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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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都是刺猬。浑身长满了刺，极度缺乏安全感，害怕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用那一身的伪装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翌日早晨看见林雨君时，我没法相信那个人就是他。信许跟我一样昨夜失眠了，信许是今早又起晚了。重重的眼带和黑夜圈环绕着那张没神色的脸，一向注意形象的他，今早头发也是个乱鸡窝就钻进了教室。引得教室里的同学一阵好笑，而他仿佛没听见，很淡定地坐了下来。

我好心提醒，“你的头发…….”他目不斜视地先从书包里抽出课本，然后胡乱地抓了下那满头的乱发，手托着脑门，盯着书本便开始发呆。眼眸深处的悲凉是我从不曾看见过的。

上午整整四堂课，他都处于梦游状态。眼神迷离涣散，压根没听进去老师所讲的任何一个知识点。说真的，我很生气，也很心痛。一个李雅蓝就把他折磨成这番，只是争吵，他都这般，若是她说分手，她说爱上了其他人。林雨君会怎样呢？不敢想象。

中午刚一走出教室，李浩便叫住我和林雨君。他似乎没察觉这些天林雨君的变化来，拍拍林雨君的肩膀，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道：“兄弟，早上你那发型真是太帅了哦。”“是吗？”林雨君反问，带着冷意。

李浩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转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我林雨君是怎么回事。我眨了下眼，示意他有时间再慢慢说。林雨君却突然笑着说：“到我那里吃午饭吧。”李浩应了下来。

到了十字路口的小菜场，林雨君让我和李浩去买菜，自己却一声不吭地钻进了附近的小超市。等我们买好了一些豆芽、青菜和两根黄瓜后，便看见他提着一打啤酒自超市出来。

我和李浩赶忙跑过去，李浩将手里提着的青菜递给我，弯下腰来和林雨君一人提着那一打啤酒的一边，“那么客气干嘛，下午还上课呢？搞那么一打啤酒，喝得完吗？”李浩笑着说。

“今天喝不完，明天继续。”林雨君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对他说，借酒浇愁超更愁。可那句话还是卡在了喉咙，也许意识模糊一点，头脑浑浊一点，我们便会忘记了暂时的疼痛。就好比傻子疯子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们早已忘了伤痛，不懂得什么叫不开心。

这一日的中午，看着李浩陪着林雨君喝了很多很多，直到两个人都醉醺醺地钻进卧室里蒙头酣睡。

我和林雨诗收拾着碗筷，林雨诗叹着气，责怪着李雅蓝。“真不知道雅蓝姐是怎么回事，明明答应过我哥暑假要回来的。现在又变卦，瞧我哥那样子，我就来气。”

我琢磨着，该不该说那件事。咬咬牙，还是开了口。“雨诗，不瞒你说，昨晚我和雅蓝姐通过电话了。她……她……”我偷偷瞥了一眼林雨诗。她烦躁地问，“她说什么啊。”

“她说她喜欢上别人了，还让我告诉你哥。她要和你哥分手，但是我拒绝了。”我为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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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不知何时，林雨君从卧室里窜了出来，手扶着门框，涨红着脸艰难地问。我一时语塞，看着他受伤的表情说不出一个字来。

完全没预料到的，他像发疯的野兽般冲到我面前来。用力地摇晃着我的双肩，“你胡说什么，你这个骗子。”惊魂未定，手里拿着的一只碗瞬间滑落，尖锐的破碎声响彻整间屋子。

林雨诗费力地拉开林雨君，“哥，你先放开子晴姐。”他却不罢休，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盯着我，满身的酒味让我觉得眩晕。“你就直面事实吧，李雅蓝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林雨君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无力地滑落了下来，无声地笑了，那么惨烈的笑容在他嘴角扬起，透着一丝冷冽。令我意外的是，他转过头来朝我大吼，“许子晴，你跟她说了什么。我们明明只是闹闹别扭，不可能说分手的。一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那样说的。”

这个害怕失去和逃避问题的胆小鬼一样的林雨君，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将事情的始末都心平气和地告诉了他，只希望他能接受现实，暂忘掉现有的痛苦。可林雨君却受伤喃喃道：“不会的，她不会爱上其他人的，我们说好了要等待对方的。”

林雨诗轻声安慰着，“哥，你们隔那么远，大学里又有那么多诱惑。雅蓝姐也很优秀，追求她的人一定也不少，而她爱上其他人也是可能的。”

林雨君捂着胸口，一阵难受的模样。起身来冲进了洗手间，哇啦啦地呕吐着。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苦痛吐个干净，然后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冲进下水道，永远不见光明，永不被记起。

他们终究还是分手了，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开心。因为那张脸上还挂着阴郁。

几天后，当林雨君带着一种看似解脱的笑对我说：“我们终究还是输了，输给了距离。”我拍着他的肩膀，一个鼓励的笑。“兄弟，大步流星向前看。中国几亿的黄花大闺女都在等着你挑呢，别灰心。”

他却转移话题，“你复习得怎么样了？”“还可以吧，反正应付期末考试足矣。只是你哟，可千万别让本小姐失望，将近一年的血汗啊。”

“我尽力而为吧，这些天都没看进书。”林雨君无所谓地说。是啊，谁心情郁闷难受时，还能复习得了呢？

我以为，所有的心痛和不舍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我们不是忘不了那个人，而是无法搁浅他给过的曾经。

只是偶尔，我们都不甘心就此了结，总试图去挽回那一段早已回不去了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