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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不是一见钟情，傅薇根本没机会试探，饭刚吃完她放下筷子，那两门神就过来利落地收拾齐整，冲着方师爷一点头。
三个人就走了。
屋子里重归黑暗，她咀嚼着嘴里的米粒子站起来晃了晃肩膀，闷疼还在但也能忍。
吃饱喝足她就有劲做一些事情，在屋里来回晃悠了有一会儿听见外头响起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回到床边，继续跟雕花作战。
在连续劈裂了几个指甲后，她拆下了一根手掌长短的木块，放在嘴边咬了一下差点把门牙给绊掉。反手在肚子上戳了戳，毫无杀伤力，到底是不行啊。
彼时的温柔里，大高个带着人回来了，乌泱泱地站在院子里看上去要比他之前出去的人多了两倍不止。
“二少爷，老爷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您但凡有事只管说一声，穆家的人随时供您差遣。”穆管家弯着腰站在屋檐下满脸恭敬，就连嘴上那点得意的笑也显得毫不张扬。
穆寒亭抬眼看着他，“父亲这回的及时雨酝酿的不错，这心意我承受了。穆管家带着你的人去北郊的采石场，我要抓一个叫唐大海的人。”
“二少爷，此去北郊至少要两个小时，等我们赶过去唐大海恐怕早就跑了。再说我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不适合长途跋涉，要不我还是在温柔里听您的调遣吧。”
穆林揣着一张喜怒不惊的老脸，浑身都是恭敬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全然是相反的意思。
倒是他小瞧了这个在穆家兢兢业业做了十年的老家伙了。
穆寒亭忽然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行吧，父亲体恤我我也不能让穆管家您受累，我正打算让人去一趟闸北，有几个家贼跑了过去，我希望穆管家能帮我抓到。”
“二少爷说的是，不过几只老鼠到底用不了这么多人，我带十几个人就好，剩下的就听二少爷的调遣。”穆林说完伸手招来一个男人，“务必保护好二少爷的安全。”
男人恭敬地点点头上前两步站在了门边上，穆林又冲着穆寒亭一拱手，“二少爷放心，一家人终究就是一家人，任何时候任何外人都不要妄想破坏了一家人的团结。”说罢他带着人走了。
穆寒亭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带了一丝冷笑，“大高个，你把受伤的弟兄带去丽都，就说在温柔里受了伤此处离穆家的产业最近。大家都是一家人。”
大高个还想说什么被临山踢了一脚，赶紧改口，“是，会长。”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临山先过来了，“慢着，我看看这里边谁受伤比较重。”
说完他背着手在人群里来回溜达了两圈最后挑挑拣拣从里边挑出来了十几个人，“你看看你们几个，瘦得跟个刀螂似的，这又被雨一淋回头一准得生病。我们会长体恤你们，特意让你们去丽都歇息歇息，还不感谢会长？”
十几个壮汉互看一眼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们……”
“废话真多，穆管家临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都是一家人得听会长的，怎么，你们转头就想反对？”临山眼一瞪又冲着大高个招招手，“就跟着他一块去，好吃好喝只管开口，不用怕花钱，都是咱穆家自己的产业，甭客气。”
大高个眼珠子转啊转的终于反应过来，“走走走，几步路累不着你们。”
大高个呼呼啦啦又带走了十几个人，穆管家带来的人就剩六七个了，穆寒亭都认识。连同门边站着的都是父亲的贴身随从，既然指使不走就只能带着他们去流血了。
“临山，小心看家。”说完他伸手拿过门边的伞来到廊檐下，“穆江，带上你的人。”说完嘭地一声打开雨伞离开了院落。
夜色中两把黑伞十几个黑雨衣穿过连绵的雨幕，奔向鲜红的未知。
临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剩下的自己人咬了咬牙，“今儿个咱们被人欺负了，你们说怎么办？”
“杀回去。”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人心头都是一阵憋屈，往日在上海滩都是横着走的人居然被人给无声无息地给坑了，这场子不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上海滩混。
“杀人倒不用，我需要你们出去借把刀，都过来领你们自己的任务。”
雨点子落在瓦片上又汇成一股水流落下来，砸得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噼里啪啦作响。就连偶尔响起的枪声听着也像水珠落地的声音，鲜血顺着伤口喷洒出来，刚落到地上就被雨水冲刷着流入了暗沟。
“二少爷，这里没人。”穆江从屋里出来将子弹退膛，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
隐在黑暗里的穆寒亭动了一下指尖，淡淡地说道：“下一个。”
半个小时不到整座院子安静下来，穆寒亭带着人前脚刚走，从厢房的骑墙夹角里挤出来一个人，望了一眼廊檐下沾了血的白灯笼，一压帽檐翻身上墙走了。
一座院子连着一座院子，黑色的车子如夜行的猛兽载着嗜血的修罗，穿行在人间。
在最后一座院子里，穆江听着屋里的枪声眉头皱了起来，“二少爷，您要找人为什么不问一问？”
“他们几个月前在嘉兴就该死了，原以为偷生捡了条命的人会老实本分一些，没想到遇上个主子就开始翻身闹事。我给过他们无数次机会，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片瓦遮身，可他们并不感恩还想着以往让人闻风丧胆的日子。”
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根本不会把人弄丢！
他沉声说完瞧着穆江，“穆江，我记得你从前跟着老爷的时候可是冷酷无情的，如今颐养天年的日子过久了就生出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了？拥有不该有的仁慈是对自己残忍，你这样如何担得起重任？”
“二少爷教训的是。”
穆寒亭望着昏黄灯光下的雨幕神色凝重地说道：“父亲想重掌穆家其实不必用这种手段，挑拨离间着让我们三个反目他再扮演一把慈父，累不累？父亲想要我的产业尽管拿去就是，但是想动我的人不行。”
穆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凌厉来，“二少爷，老爷没动她。”
“我知道，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