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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薇睡得不是很安稳，脚心原本已经长好的伤口又裂了，二次伤害带来的就是双倍的疼痛。
雨点子噼里啪啦吵了很久，久到她分不清这一夜有没有过去。
房间里没有光亮，但是并不让人觉得闷，她仰头望着黑乎乎的房顶猜测出气孔应该在上面。
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撑脚的地方，所以她只能坐以待毙。
这会儿安静下来想一想，对方为了捉到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么一想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
吱嘎噶一阵声响从昨日的墙洞处传来，些微白光跟着逐渐移动的缝隙漏进来，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天亮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眨着眼逐渐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的光亮，瞧见了进来的人，两个男人没有方师爷。
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口袋，应该是打算把她蒙着头带出去。
“我想上个厕所再洗漱一下。”她没有挣扎而是望着两人平静地说道。
进来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听她说完冲后头招了招手，“进来。”两个老妈子提着桶盆进来了，居然还有一挂布帘子。
嘶，这种贴身服务简直细心到让她发指。
解决完问题之后，两人毫不客气地将她脑袋一蒙，两手反绑着给推到了门外。
隔着黑乎乎的袋子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却有隐隐的凉风以及桂花香透过细密的针脚飘进来，她深吸了口气心头重新燃起生的希望来。
到了院里没多停留也没人说话，像是怕她认出来一般只有杂乱的脚步声，间或着呼哧呼哧抬东西的喘气声。
她偏着头分辨了一下声音，右手边该是正房来来往往人还不少 ，听着像是要出远门。
大约两分钟之后她被人推搡着往前走了两步，脑后呼地一下破风声，她稍稍偏了一下脖子上挨了重重一击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方师爷伸手扶着傅薇的头弯腰把人往肩膀上一扛，转身看着正房门口，“义父留步，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大夫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点点头，又对着院里已经整装待发的人摆摆手，“去吧。”
话音一落不到两分钟人走了大半，李大夫仰头看了一眼半空的暖阳眯了眯眼睛，“收拾好了吗？”
旁边有人点点头，“先生，都收拾好了，就等您发号施令了。”那人说完抱起的双拳并未放下，似是有话要说。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跟着去？”
“不敢，先生从来都有自己的计较。”
“等你像我一样接连经受背叛就会明白，不能随便相信人，就算那人跟了我十几年。”说完他转头看着那人，“一旦发现他有异动，杀之即可。”
“是。”那人说完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里，“请先生吩咐。”
“出发。”
码头，太阳尚未推开江面上的薄雾，遥遥望去宛如半空里悬挂着一盏大灯笼，船行其中颇有水乡渔家撒网人的朦胧美。
船工搬货的劳力甩着一头汗吆喝着，“让让，让让……”
“师爷，咱们是等着对方来接头还是在码头上找一找？”十几个人穿着短打衣靠挑着担子筐子，混在劳动人民的群里一点也不显眼。
方师爷提着一个巨大的藤条箱子，瞧一眼地上的泥水伸脚垫着箱子底松了口气，抬眼在靠岸的船只里来回找了找，一指不远处的一艘货船，“那不就是。”
一艘外皮锈迹斑斑的货船上立着一面旗子，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
“看上去有点破。”
“上去看看。”
外皮看着破内里也不怎么样，几人挑着东西到了船头，上头有人在收拾检修，见他们过来也没多问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船老大呢？”方师爷抱着箱子来到船头，从甲板上走过来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低头看了众人一眼，“上来吧。”
众人颤颤巍巍上到甲板上，方师爷的藤条箱子被人接上去时沉得那人差点一个趔趄摔进江水里，“你这装得什么东西。”气喘吁吁提上去甩手就往地上摔。
“不能摔！”方师爷沉声说道，眉眼已经酿出了几分杀意。
船工讪讪地只好将箱子递还给他，瞧着他视如珍宝一般抱在胸口进了船舱，不由得撇撇嘴，“穷讲究，不就一个破箱子吗？”
“噤声，东家付了钱，我们只管护送他们过去就是，别找事儿。”船老大将底下几人召集到一起，“咱们的舱房是分开的，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能过到他们那边去，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是，您说的是。”瞧着方师爷等人关上了舱门，一人凑过来低声问道：“老大，您就不好奇他们拿的什么东西？我可听说有些人拿着咱们这里出产的东西到南洋换钱，赚大发了。咱们……”
“不想死就闭嘴。”船老大瞪他一眼，随后招呼着人赶紧收拾开船。
那人讪笑一下转身走到门边看了看，“你说咱们见天这么辛苦，成年累月地在船上，图个啥。”
“脑袋不想要了？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背着人命官司呢？老大也是为你好，咱们这些人最好就跟船相依为命，要是不安分早被警察喂枪子儿了。”旁边一人低声规劝着，把人拉着干活去了。
呼，舱门后的帘子被人轻轻放下，挺强跟的人转身去到正中间的舱房敲了敲门，“师爷，船上的人我瞧着不大对劲。”
方师爷打开门把人让进来，“怎么说？”
“一个个身上带着刀子，而且眉眼间都带着杀过人的那种戾气。刚才听他们低声交谈，这些人应该都是犯过事儿的。所以咱们要不要下船？”
方师爷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就是因为犯过事儿的才不会乱惹事，他们杀过人，你手里的刀是杀鸡的吗？让弟兄们机灵点，每个舱房都轮流睡觉，没有异动万事大吉，一旦发现他们不对劲杀了就是。”
“是。”那人说完视线越过方师爷往里看了一眼，藤条箱子已经打开，床铺上的被子也已经展开，没见人。
“看什么？”
那人挠挠头，“方师爷，您说咱们这么多人就为了护送这么一个人过去？我总觉得不合算。”
“她在义父心里还没那么重要。上海咱们已经待不下去了，义父这是借机转移。”
“那他老人家也来了？”
方师爷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