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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看着挥锹挖坑的郑阳，心头悲凉，她已经跟这小子纠缠了一天一夜，几次三番出手想杀了他，可都没能得手，反而落到现在被挑了一条脚筋的地步。
“郑阳，我不跑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全都告诉你，只要你肯放了我。”
腿上的伤口只草草用草木灰止了血，捡了路边的破布缠着，一层灰一层泥。血糊满了鞋底粘着灰又半干着浸透了袜子扎得肉疼。
这还不是最难忍受的，最难的是她已经过惯了安逸的姨太太生活，伸手不拿四两重更别提受伤了。
她该是体面尊贵纵容精致的，而不是现在这样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还面临着要被活埋的命运。
郑阳扶着木柄啐口唾沫揉揉手心，喘口气道，“几个小时前你这样说我兴许就答应了，只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师父那些年受的罪已经弥补不回来，你只有以死谢罪了。”
“不不，我还有用处的，你给傅家递信，他们一定会给你很多很多钱让你做高官，又或者让你师父回到傅家，风光大嫁？”
“三姨太，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依山傍水是个埋人的风水宝地。”
“你……”姚氏见郑阳油盐不进心中慌乱更甚，她扭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条腿就跑，没跑出两步远又一头栽下去磕破了脑袋。
郑阳放下铁锹过来蹲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她，“我对你背后是谁不感兴趣，我只想杀了你尽快回去。”
“你师父都不一定会杀我，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师父心善，我不行。”
“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你觉得呢？”郑阳话刚说完忽然偏头往地上一滚，就听叮的一声脆响，鹅卵石上寒光一闪。他抓起一块石头对着姚氏的另一条腿砸了下去，咔嚓的骨裂声从小腿骨上传来，姚氏疼得尖叫一声趴到地上昏死过去。
他捡起一根树枝挑开姚氏的头发，确定她真的晕倒了，从她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银白色的戒环上镶着一枚宝石，蒙了血透着妖冶的红。
旁边的石头缝里落着一枚长约寸许的绣花针，针头中空往外渗着液体。
他看看姚氏又看看石头坑，起身拎着人丢进坑里浅浅埋了一层收拾一下离开了。
傅伟业正在机要处提审犯人，山崎孝口中的探墓高手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犯得事儿说大不大。说起来还是处长的私人恩怨，他瞧了一眼卷宗做过批示就把人带了出去。
安排好人正要出发这时有人过来报信，在郊外的河边发现了姚氏的踪迹。
傅伟业一时心头火起，带了两个人就直奔郊外，姚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算计傅家和他母亲，他会让她知道机要处刑讯手段的厉害。
剩下的人压着老头赶去跟山崎孝汇合，老头双手双脚被拷挨着车窗左看右看，“唉，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带你去个老地方。”
“哟，那地儿可去不得，那是死人待的地方活人去了弄不好就把魂儿丢那儿了。”
押解的人对视一眼嗤笑道，“你这些年没少干刨坟掘墓的勾当，怎么临了临了还想金盆洗手呢？告诉你，这趟活你干好了兴许就把你放了，要是干不好拉去枪毙。”
老头儿哎哟两声不再说话，掩在乱草一般头发下的眼睛眯了眯，精光乍现。
“第三拨，探长，这已经是第三拨人了，您说就一个小土包来了这么多人，一会儿底下会不会打起来？”小警员窝在一座坟头刨出的坑里，用望远镜看着小土包上开的口子。
他看见了吴科长，副探长还有机要处的人，都没敢吭声。
刘大龙打了个哈欠，“一群狼对着一块肉，你说打不打？”
“那咱们一会儿帮谁啊？”
“谁也不帮，看戏。”说罢他翻个身仰躺着看天，白云悠悠还真挺好看。
喝风吃灰了大半天，从地底深处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地动山摇一般将两人颠了两颠，哗啦啦的石头泥块从各个坟头落下来，飞沙走石。
接着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从小土包开始，地陷了。呼啦啦的土带着泥块烧焦的草根倒灌着落入坑底。
“跑。”刘大龙蹭一下子从坟头蹦起来，踹了一脚小警员，两人撒丫子往下跑。
轰隆隆巨响声从地底传来，仿佛深埋地底的巨龙被吵醒，挣扎着翻天覆地。
“探长，还真是龙抬头了啊。”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跑下一道岗，地陷才停下来，轰隆声也跟着消失，只有漫天灰尘四散飘散。
刘大龙喘着粗气回头看一眼已经陷进地底的坟包，一阵后怕，刚才若是慢上几分他两已经被活埋了。
“探长，你说他们还能活吗？”
裂缝面积足有几百米，弯弯曲曲瞧着跟墓道一样，如果那些人真是在墓室里触发了机关才导致的地陷，肯定都被埋了。
他揉揉鼻子叹了口气，“去附近发动群众过来帮忙，就说挖到人有奖赏，一人一块大洋，挖到宝贝归自己。”
小警员应了一声，撒腿跑出去叫人。
离着现场几百米的的一辆车上，陶占远望着半空扑起的烟尘皱紧了眉头，如果到这会儿他再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他也就太蠢了。
是什么让他对此地有宝藏深信不疑的？除了刘大龙送过来的情报，他最看重的是傅呈山造访监狱时给他暗示的那番话。如今想来那话本身就模棱两可，他却当了真，细细回想，那只老狐狸恐怕一直都在示弱。
利用姚氏故布疑阵，再顺着他的意让傅太太成为杀人凶手，真可谓无毒不丈夫。他以为自己设局搞垮傅家，没想到傅呈山将计就计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陶占远一时间头皮发麻，与这样一个工于心计又心狠手辣的人为敌，他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署长，要不要下去救人？”
“回去再增派人手支援，还有，回去之后对于我来过这儿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半个字。”
“是。”
汽车一骑绝尘离开事故现场，与此同时从另一侧山道上过来了一群人，打头的小老头两手背后一脸严肃，旁边跟着的小孩儿蹦蹦跳跳。
“老神仙，咱们去救人带火药干什么？”
“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