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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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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 楚越睡得很是香甜, 但林秀却一夜无眠。

清早起来, 楚越跟往常一样早早去了御书房, 林秀起来时, 雨霞还给她带了个坏消息过来。

“丢了人?”

她问道。

“是啊, 昨儿晚丢的, 那家人说,他们昨儿晚死死关了门的,但是家中才十五的小女儿还是不见了, 一大早起来被窝里就没人了,里头冷得很,想必是早早就不见了的, 但他们都睡得死, 也没听到点动静儿,连院子的大门还是好好的从里头关着的。”

平白无故的, 就有大闺女从自家屋里头不见了, 听说这闺女还定了亲, 连日子都定好了, 只等两月后就嫁到婆家去了, 这会儿人不见了, 不止娘家人,连那婆家人也是急得很,一大早就到大理寺报了案。

大理寺的捕头们去人家里看过了, 说是确实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小闺女那被窝也确实早早就没人了,大概在入夜没多久就不见了。

至于这怎么不见了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此,城中人心惶惶的。

本来,因为唐家姑娘不见的事儿,昨儿晚大都人家回去就死死关了门儿,也不知道是觉得害怕还是图个保险,结果现在门关了,人还是不见了。

有人就说这说不定是跟掳唐姑娘的是一伙人,这专掳女子,指不定是干的什么腌臜事呢,也有人神神叨叨的说是这小闺女惹上了什么,人家来报仇了云云,总之,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事情传到林秀耳朵里时已经闹了好一阵儿了,大理寺所有的捕头和衙差都被派了出去到处搜寻,这会儿不止是城里各处,就是城外都开始盘问搜寻起来,城中气氛紧张,城门口进出也被严格把手了起来。

“那唐姑娘就没有丁点的消息?”林秀蹙着眉,说道:“按理说这么多人,不止大理寺的衙差们,还有唐家的家丁,后头不是连楚家都派了家丁过去么,这一窝蜂的人,就连点线索都没找到?”

雨霞摇摇头。

所以如今外头才会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就因为这消失得实在是干净,就跟真长了翅膀一样,凭空没了踪影,怎不让人又惊又怕的?

城中出了这等事,远非先头两家争一时义气这么简单了,林秀作为当今皇后,责无旁贷应该过问一下,这儿也没心思看折子了,跟她们姐妹俩说着:“你们就不觉得这里头很诡异?”

雨晴姐妹点着头,一脸后怕。

确实很诡异啊,就像真的撞了那啥了一样,雨霞胆子要小些,已经打算晚上跟着她姐一块儿睡了,免得想东想西的反倒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坏了。

林秀见她们惊惧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侧了侧脸,抿唇说道:“本宫想着,都说那鸟儿路过还能留下痕迹,这一个个大活人凭空没了,又岂会半点痕迹不漏,就是两姑娘睡死了过去,这搬搬抬抬的就没点子苗头?”

然,人家大理寺过去的捕头们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团儿的被子,窝下凉得很,上头也没透露出一点搬动扭打的痕迹,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就是这两姑娘都是被迷晕了,被人给弄走了,而且这伙人还很奸诈,把痕迹都给摸掉了,推到了那神神叨叨的身上,要么就是这两姑娘啊都是清醒着跟人走的。

连大门都是好好的,这姑娘莫非还会翻墙不成,若说是没人接应,她也是不信的。

此刻,大理寺里赵天瑜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还没想出什么招呢,就有师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边走边喊:“大人,大人,陛下下了命令了,让咱们大理寺赶紧把案子给查出来。”

师爷说着,心里还不住的骂着娘。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给捅到皇帝跟前儿的,他们大理寺本来这两日为了这丢了的两个姑娘就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了,偏偏上头还下了死命令,让他们赶紧破案给人一个交代,不要让城中在风言风语的了。

可是要真这么好查,他们不早查出来了么。

“嗯,”赵天瑜一屁股坐下,脸上十分不耐,他深吸了一口气,问着师爷:“让你安排下去的跟着那花楼的女子怎么样了?”

师爷不懂为什么要暗地里跟着一个花楼女子,但赵大人发了话他也只得遵从,回道:“回大人,已经让小虎子兄弟两个跟上去了。”

他还是有些不解,问着:“可是大人,下官不懂,这一个花楼女子,咱们派人跟着算咋回事?莫非她还跟着失踪案有何干系不成?”

赵天瑜捏了捏发紧的眉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本宫观她面情,显然她是知道点什么,但就是不肯说。”

“那要不然,咱们把她抓回来...”师爷建议着。

“先不用,免得打草惊蛇。”赵天瑜说完,让他又去喊了捕头张三过来。

这张三便是今儿去城南丢了闺女那家搜寻过的捕头,先前回了一次话,正在外头候着,很快就进了来,抬手施了礼:“大人。”

赵天瑜摆摆手:“不用客气,本官招你,是想让你重新说一次今儿去那家搜寻的过程。”

“是。”

张三张口就道:“回大人,今儿我和赵五奉命去查验,那户人家在城南,家里头瞧着也算殷实,我们哥俩先在那丢了的小翠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床上、地上,甚至连门上都没有丁点打斗过的痕迹,被窝里早就凉透了,我们判断是子夜后不见的,随后在院子里和外头墙上,只发现了一点脚印子,但还不确定是不是那小翠的。”

这些话早前赵天瑜已经听过了一遍,再听了一遍后,他又问道:“那叫小翠的平日里与什么人往来,前两日可有何异常?”

张三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小翠老实巴交的,而且她再过两月就要成亲了,她那婆家也是殷实人家,除了当婆婆的瞧着面向有些凶狠外,余下倒是没别的了。”

而且这么大的女子了,除了在家里头时,在外头的事儿若是没人看见,这当爹娘的也不知道不是。

赵天瑜沉默了下来。

小翠...唐云云。

这二人一个是官家千金,一个是普通姑娘,八竿子打不着,平日里是没有交集的,但先后失踪,都是突然在家中消失,没留下半点痕迹。

若说有什么相似之处,只能说都是定了亲的人。

突然,赵天瑜看向他们,问道:“小翠定亲的那人为人如何?”

师爷是不知道的,但张三今儿去小翠家探查时,偶有听旁边的街临说过一耳朵,那些妇人们说小翠不见了也好,否则去了婆家还得当牛做马的,过着有啥意思?

张三把几个碎嘴妇人的话一说,赵天瑜神色陡然一变。

小翠和唐云云,看似没有交集,但他们却有共同之处,一来都是定了亲的,二来,这定了亲的那户人家都有些丧门缺德,而她两个,都老实听话。

但老实巴交的人就真的听话了么?

赵天瑜当皇子时,是见惯了那些表面装作柔弱,实则心肠狠毒的人,所以对别人说的这些老实听话并没有多大感触,反而心生了怀疑。

“小翠家有损失什么东西没有?”

“并无。”就跟在唐家一般,只有活生生的大姑娘不见了,别的都还在。

赵天瑜却道:“继续去搜,对外就说是去再次问询,告诉两家人不得声张,让他们仔细的查,这两位姑娘平日里用的穿的戴的各类玩意儿都好生找找,看看是不是都还在。”

赵天瑜这一说,莫说常年搜寻跟案子打交道的捕头,就是师爷顿时也了悟了几分。

“大人这是怀疑......”

赵天瑜眸色渐深。

他确实怀疑,因为这实在太凑巧了,而他一贯不信神鬼之说。

张三顿时打起了精神头:“是,下官这就去。”

这头张三捕头带着人往两家走,城里,衙差们也在四处搜寻,在各处要道埋着人,还有唐家的、碌王府的、小翠一家和亲眷们洋洋洒洒一群人,找了半晌,后头有人向赵天瑜说挨家挨户的搜查也被允了。

因为这挨家搜查的事儿,又引得老百姓们一顿说词,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又有大理寺下的令,就是再不满的人家也只得把话给憋了回去,好声好气的让搜查的衙差们手下留些情,莫要家中物事给弄坏了弄脏了。

这一通忙碌直到了日落的时候,距离唐家姑娘不见已经小两日,而距离那小翠不见也是小一日了。

赵天瑜虽说有两分猜测,但猜测做不得数,万一耽搁了,那可就是两条人命。

捕头和衙差们连着跑了这两日都累得很了,这会儿都横七竖八的坐在地上歇气儿,他们腿儿都跑断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失踪的两个姑娘就真的跟长了翅膀一样,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有人就嘀咕着,莫是真的冲撞了什么吧。

直到张三和赵五两个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大人,大人,有发现了。”

还没走到跟前儿,两人就止不住嚷嚷了起来,乱七八糟坐着躺着没个正形儿的衙差们都立起了身,忙不迭地的发问:“真有发现了?”

“这可真是不容易,我们兄弟们腿儿都险些跑断了。”

“可不是,我真想直接把人给找出来,要不然,这何时是个头。”

议论纷纷中,师爷带着张三两个见了赵天瑜。

“禀大人,下官两个按大人吩咐去了先去了唐家,唐夫人和唐姑娘的两个贴身侍女亲自搜了,唐小姐平日里用度的东西都还在,就是别的没用到的也俱放在原处。”张三两个听到这儿时都以为大人的判断可能有误,但无意中听到唐姑娘的贴身侍女说了句,说前两月的时候唐姑娘突然迷上了打扮,去了银楼好几回,花费了不少银子,只是回来后又不见她怎么戴了。

他们也不敢劝,因为唐姑娘确实不出众,怕说了惹她伤心,就算那些首饰老贵,也由得她买了,反正也快出嫁了,当世子妃,身边也总要有些金银首饰让人不敢小瞧才是。

那些首饰倒是有许多都放在镜台上的,但是不是都在,就是两个侍女也记不清了,张三两个觉得这是条线索就先记了下来去了小翠家里。

小翠东西少,没一会儿就被她娘给清了出来,点了一会儿,才说少了件儿小衣,还有藏钱的地方少了十大文。

“大人,你说得可真是神了。”张三两个兴冲冲跑了回来,还给赵天瑜头上戴着高帽儿。

到这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什么凭空消失,那都是因为有人里应外合!

要不然哪个贼偷人只挑件儿小衣,还只拿了十几文钱走的?

人都偷走了,还有良心的给人留下大头的钱不成,这明显反常,还有唐家那姑娘的事儿,别看这弯弯绕绕的不少,但统归说来就是钱没了,东西少没少,不知道。

小翠家虽说还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干嘛,但唐家人可不傻,他们走时,唐三夫人的脸就已经沉了下来。

赵天瑜没说话,但神情还是有些肃穆。

好在,这会儿已经证实了猜测,知道这两姑娘已经没生命危险了。

余下的就是要尽快找到人。

他让张三和赵五两个先回去:“都回家好生歇一歇,这命案变成了离家出走,等大伙都休息好了再去找人。”

“嗳,听大人的。”张三和赵五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

“你说这两姑娘咋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离家出走,离家出走就算了,还弄得咱们大理寺都翻了天。”

“嗤,这算啥,没见连陛下跟前儿都惊动了?”

是啊,城中接连失踪了两个女子,皆是无影无踪,还捅到了楚帝跟前儿,结果现在弄成了这样,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张三、赵五走了没多久,特意被赵天瑜派去跟人的小虎子兄弟也回来了,带回了个不大不小的消息,说是那花楼女子安份得很,尤其是有人供着她吃喝,还不用在楼子里卖笑伺候人,别提多滋润了。

跟了这小两日下来,发现她除了爱跟唐家的下人碎碎嘴聊两句也没去招惹别的人,主子们不喜她的出身,下头的心腹们自然也不搭理她,除了那些厨房里头帮忙的婶子和进出的车夫等人会偶尔回她两句,别的异常倒是没有。

赵天瑜坐在案后,思索这其中的联系。

花楼女子在说谎,他绝对不会看错。许是还没混迹几日的花楼,那女子说话时眼里不时会有躲避,可她要是正大光明的,躲什么?

大理寺的衙差悉数被放了回去,只有赵天瑜还在仔细思索着这所有事情的联系。

夜已深,万籁俱静。

烛火在微弱的跳动,照在房里若影若现的,房门外,一个弯着身的影子开了门,轻轻的探出个脑袋朝里头张望。

“谁?”里头传来一道厉喝。

黑影一松,立马出了声儿:“大人,是下官陈玉。”

没一会儿,赵天瑜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捧着烛火,离得近了,见了人,他才问道:“是陈师爷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衙门里?”

陈玉溜进了门,身上只披了件衣裳,可以看得出是匆匆赶来的,他近前了两步,搓着手说了句:“大人,下官有个堂弟在城门口当差,今儿我们哥俩在说起这案子时,我这堂弟跟下官说了一句,说是清早的时候仿佛看见过两个女子的背影,朝着城外走着。”

那时候天还蒙蒙亮,许是看错了也不定,在大理寺问询守城士兵时,陈师爷的堂弟便没说出来,还是兄弟两个晚上吃酒时喝多了才说了一嘴出来,陈玉当时也不以为意,只是睡觉时,翻来覆去了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给赵大人说说。

反正一直没找到人,死马当活马医了呗。

“城外?”赵天瑜一顿,突然,他眼一亮,“本官知道了!”

“陈大人,你可是立功了!”

赵天瑜一扫犹容,大步转回了案上,陈师爷微微张着嘴。

这就立功了?

他没想通,忙跟了上去,只见赵天瑜手指在案上一处点了点,而后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陈玉忙凑了上去:“大人,你已经知道了?”

赵天瑜看了他一眼:“多亏了陈大人说的话,让本官醍醐灌顶了,”他招呼他近前,指着他写下的各种人物和关联,道:“这花楼女子,确实知道些什么,本官想,这人就在这厨房的妇人和车夫之间,城中一直找不到人,想来是人已经转移到了城外,而只有这两种人是能在城内和城外走动的。”

陈玉道:“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跟着他们能出城的,就能找到......”

“一切还未可知,”赵天瑜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有了思路,迟早是能找到人的,“对了,本官没回去,公子怎么说的?”

这个公子,指的就是赵府的二公子赵天岚。

陈玉住他们家隔壁,回去的时候就顺便给报了个信儿,听到问,便回他:“二公子说让大人莫要太操劳了,还是早日回去歇息的好。”

赵天瑜点点头,应下了。

次日,薄薄的清雾升起,早早的,城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因为城中丢了两姑娘的原因,如今出城进城严得很,光手续都要好几道,唐家的一辆出城去庄上采时蔬的车也在里头,在城门盘旋了许久,才得以被放行,随着车辆人群出了城,往庄上驶去。

城郊不过五里,就是一片二三品大员的别庄,这片别庄大都离得远,中间是一片又一片的良田挨着,唐家的马车沿着路行驶,在田埂间悠然闲适。

在路过一个破屋时,马夫像是赶累了似的,停了车坐在路边歇气儿,期间不时四处打量几眼,半晌,马夫上了马车,正当以为他要赶车时,却见他从怀里突然摸出一张纸,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地上后,随后便驾车走了。

不远处的田间地头上,一簇一簇长势极旺的秧苗沙沙的动了动。

数千倾的良田间,除了唐家的马车走过,大半个时辰过去,一个人都没有,万籁俱寂时,突然,立在田埂旁的破屋传来了动静儿。

先是破屋的门从里头开了一条缝,随后只见一截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准确快速的捡走了那张纸,随后门快速被阖上。

秧苗地里又传来了沙沙的动静儿,只见数个壮汉从地里站了起来,弯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那破屋。

领头那男子抬了抬手,随后几人分开,准备从各个方位包抄过去。

“谁!”一道不辩男女的声音从破屋里传了出来。

几人一怔,随后直接扑了上去。

“走!”

话落,里头似乎受了大惊一般,“砰”的一声有清脆的东西摔在地上,几个壮汉朝着破屋扑了过去,一脚踢开门,巴掌可见的凹黑的房里,正对着门的窗户大开,远远的,还能看见一个浑身裹在披风的人跑进了田地间,身子灵活得很,瞧着也熟门熟路的,眼看着就要跑远,当下为首的男子就说道:“追上去!”

有两人正要追,却被一声惊呼打断。

“张队,你看!”

有人指着屋中躺在地上的人叫道。

顺着一看,几人都忍不住抽了口气。

他们翻遍了城里都找寻不到的两个消失的女子如今并排着躺在地上,衣衫凌乱,从大开的门和窗户透进来的光中可以看见两人脸上没有多少血色。

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破碎的玉瓶,里头,正泊泊的流着鲜红的血液。

这场面,让人心里发寒。

“张队,你看,”一个汉子指着窗沿儿里闪着光的一处。

张三几步过去,把那东西扯了出来,落在手上只有小小一块儿。是紫色的石头,亮铮铮,晶莹剔透的。

他们一群都是来自大理寺,见识自然不凡,当下就有人惊呼。

“蔷族的宝石,”说话的人面面相觑看着他们:“这不是宫中才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