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

那眼巴巴的模样, 像是被楚越苛待了许久一般。

楚越撑着额, 叹了一口：“那就去吧。”

随着他的话落, 马车立马转了道, 不过行了两刻, 就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因为有都卫开道, 楼子的掌柜立马迎了出来, 弯着腰，谄媚着同他们道：“贵客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里边儿请里边请儿。”

“少废话，楼上找个包间。”都卫手一挡，横着一柄剑挡在他面前禁止他近身。

掌柜的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刀未出鞘, 但他一个小老百姓, 就是害怕得不行。

“包，包, 包间立马就到。”

等说完, 掌柜的才反应过来, 立马退后了些, 看他们这一行更是客气, 引着他们往里头走：“贵客请, 贵客请。”

楚越带着她往里走，尽直上了酒楼的二楼上。

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一楼大堂里用饭的人才回过神儿, 小心的松了口气, 更甚者还拍了拍胸脯。

也不知道这群人什么来头，气势汹汹的瞧着实在吓人，何况，用的还是都卫开道。

那可是都卫啊！

天子的直属手下，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的，可谓是让人望而生畏，寻常出现一个都够让人好奇不已了，这一下出现了四个，不由得让人好奇起了楚越两个的身份。

“唉，你们说会不会那两位？”有人悄悄指了指天上。

旁边有人想了想，又摇头否决了，同样小声的回道。

“不像啊，那两位可是在那里呢，岂会出现在这里。”

皇宫内院的，要啥没有，成群成群的美婢伺候着，不比别的地方舒服？咋会跑来这么个酒楼里用饭，不像不像。

此时正被人悄悄议论着的楚越两人正被引进了包间里头，都卫四人，两两守在房内房外，雨晴面

无表情的站在林秀身后伺候着。

引他们进门的掌柜的不由得擦了擦脑门儿的汗，脸上还不由得挤出笑：“不知两位贵客要吃些什么，本店招牌乃是一道醉鸭。”

“醉鸭？”林秀看了过去。

掌柜的立马点点头：“是是是，确实是醉鸭，这是本店的招牌菜，乃是祖传的方子。”

楚越对吃得无所谓，由得她来点。

林秀对这道祖传的醉鸭还是有些兴趣，但要说心里最惦念的恐怕还是红烧的大块大块的肉了，她点了点：“那这样，醉鸭上一道，在上一道红烧肉、红烧鱼，那红烧肉的汁儿浇多点儿，正好拿来下白米饭。”

“是是是，”掌柜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敢说，依他看人这么多年没走眼的眼光看来，今儿登门这两位贵客，不，是这位点菜这位贵客的主要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这一道红烧肉吧？

这出行用了都卫开道的大人物，点菜竟然主要是为一道红烧肉，掌柜的活了这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遇到。

城中的这些贵妇人、姑娘们不都爱点什么荷叶糕、桂花酿圆子么？

“那，贵客还要点点儿什么？”

心里虽说各种腹诽，但掌柜的还是结结巴巴的追问。

其他的林秀没别的爱好，随意的摆了摆手：“余下再上几道菜你瞧着办好了，把你们这儿好吃的都上上。”

“好嘞，小人这就去。”掌柜的说完，麻利的出了包间，圆滚滚的身体一点也不累赘，三两下的就下了楼。

到这时，一众小二们才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起。

“掌柜的，这些人都是何身份啊？”

“是啊是啊，看着都不好接近的...”

“还是咱们掌柜的有勇气...”

“行了行了，”掌柜的不耐烦的挥了手，瞪着眼：“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遇到事儿还是得我出马才行，现在一个个嘴顺的很了，先前咋的不迎上去，就知道往后缩。”

“哎哟，这不是瞧着不好惹么，万一一个没伺候周到，咱们这些小身板哪里顶得住啊...”

“是啊是啊，咱们都以为瞧着不好惹，这脾性也定然是喜怒无常呢。”

掌柜已经懒得跟他们争辩了，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他指了个人：“你，去厨房说一声儿，楼上的贵客点了红烧肉、醉鸭，红烧鱼，叫他们把那道红烧肉给我烧得好些，汁儿多些，余下再上几个热菜，那些荷叶糕、桂花酿圆子也端点上去。”

被点到的小二应了下来：“嗳，掌柜放心，小人这就让厨房拿出十层的功夫。”

“还不是个蠢的。”掌柜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厨房那头得了信儿，当下就拿出了看家的功夫，先出锅的就是那道红烧肉，四四方方的摆在白玉般的瓷盘里，油汪汪的，色泽明艳得很，香气四溢，瞧着都让人流口水。

等上菜的小二一出门，林秀立马夹了一块儿，正要吃，又想起楚越在一旁，那箸硬生生的转了个向，“陛下，你吃。”

楚越轻笑一声儿，夹起来放进嘴里，轻嚼两下，点了点头。

“不错，怪不得阿秀惦念这红烧肉，果然是肥而不腻，肉香中还带着些香甜，确实开胃。”

林秀仰着头：“那可不。”

以前家穷的时候，别说这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就是想吃腻都没东西吃，那时候整日的吃不饱穿不暖，倒没想过，还能过上如今这样的日子。

随后，醉鸭、醉虾等菜依次上了来，还有两份糕点，瓜果、圆子等等，吃得林秀肚子都撑圆了。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楚越难得的对着她正了脸色，让人靠在窗户边上，给她揉着肚子。

林秀脸颊泛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

不就是憨吃憨涨么？

楚越都被她给气笑了，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两分：“知道还一个劲儿的吃？平日里朕是苛待你了不成？”

“我也不是故意的，钦怀.. ”林秀讨好的拉着他的胳膊。

“唉。”楚越被她微微一撒娇，心里的气儿就散了，只又忍不住问她：“这酒楼的饭菜就这么好吃不成，朕看你平日里倒只吃了一点就搁下了。”

“不是啊。”其实要论宫里头和宫外头哪里的饭菜口味儿更好，无疑那自然是宫里头，做的东西精细，可就因为太精心了，失去了那份粗糙赶，久了，也就没了食欲，何况她在宫里事儿不多，整日还得喝上几婉汤药的，早就吃了七八分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别的东西。

楚越听完，良久无语，好一会儿才道：“朕看啊，你这是不会享福。”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下的动作不停，眉目也半垂着，满是认真的模样，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似的，让他越发朦胧英朗，一身气势不凡，却甘愿蜷缩在这儿，弯着腰，替她揉着肚子。

林秀的心鼓鼓涨涨的。

何其有幸，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她弯腰。

“钦怀。”

“嗯。”

“钦怀。”

“嗯。”

“钦怀！”

“你...”

楚越忍不住抬了头，林秀却朝她嫣然一笑，扑到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楚越被她这一手弄得抽手不及，忙搂着人，眉头一簇，正要训她两句，刚开了个口，唇就被堵住了。

不止如此，林秀贴了上去，还在他薄唇上轻轻舔了几下，小嘴红艳艳的，舌头在唇盼间隐没。

楚越虚岁已经二十，是个成年男丁了，往日里也不是没有情动的时候，两人独处时，夜幕下，在床榻上，忍不住也会耳鬓厮磨一番。

他压下心里蓦然涌上来的念头，一下紧紧搂着她的腰，狠狠的压着人反啃噬了一阵儿，在两人气息越来越浑厚，忍不住要逾越时停了下来。

楚越直起身，把人拉了起来，眼里还泛着红，瞧着有些危险，他伸出两指在她嘴唇上擦了擦，直到把本就嫣红的唇擦得更鲜艳欲滴，林秀止不住“嘶”了一声儿才收了手。

“还敢招惹我么？”

林秀捂着嘴，寒意涌上心头，立马摇摇头：“不，不敢了。”

这男人也太危险了些，不就是轻轻一个吻么，险些像要把她给吞了一般。

楚越瞥了她一眼：“知道就好。”说着起了身，“走吧，看你现在能活蹦乱跳的了，回宫吧。”

雨晴几个早早就躲在了外头，此时听到了动静儿才问道：“主子，可是要回了？”

“嗯，回。”

须臾，几人下了楼，自有都卫去结了账，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酒楼。

马车上，林秀还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这得益于先前楚越一个劲儿的替她按着小肚子，按着按着倒是揉出了困意，若不是那啥......

“娘娘，楚大姑娘回来了。”

雨晴在她耳畔说道。

“嗯，”林秀半闭着眼，小小的打着哈欠。

相比于城中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楚蔓是不是被夫家给撵回来，林秀自然是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也并非是什么相处不睦，这凤阳郡鹿氏虽是清贵无双，但新朝开立，鹿氏偏安一偶，要传承下去也只有入朝为官或是走那开著立学之道。

楚蔓的夫君，鹿尧选的就是入朝为官，他在科举中考得不错，也是新科进士之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官职，只是鹿尧刚考上，便是大婚，而后又是回凤阳郡祭祖，便耽搁了这些许日子。

不错，楚蔓是随夫回城叙职的。

那些盼着她远嫁凤阳郡，此生最好不要回梁上的贵女们怕是要失望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