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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果然还是来了啊。”
叹息的人乃是金神宗宗主罗星子，金神宗乃是坎域大宗里离艮域最近的宗门，一旦坎域遭到攻伐，他金神宗定是首当其冲。
听到罗星子的话，金神宗太上长老明光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他金神宗实力并不强，明光与罗星子两人都只是造化境小成，若不是雪峨派的一位造化境大修葬身艮域，他们才是巽、坎二域中实力最弱的宗门。
“如今巽域门派已经向妖圣天动手，是我也会选这时候攻来。”接话的人乃是前来处理公事的尊宝散人，他个性随和，早年还是散修时结交了不少各路人士，后来加入了天象门，也与各宗各派保持着和谐的关系。
“不过两位也不必如此忧心，要知这一次我们可不止是集坎域之力，还有那位亲自驻守，震坤大军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可不简单啊。”尊宝淡笑着宽慰到两人，他也没将话说满，但有那人坐镇，他们失败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那人自然指的就是乐毒宗宗主沙烨了，在没有巽域大股势力插手的如今，也只有她在这里才能弹压坎域的各方力量共同对敌。而五年前艮域那一战更是给了当时参战的所有人震撼，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不说，还亲手掌毙敌方两位大修，这样的战绩说是天下第一人也不会有人反对。
尊宝也正是那一战的当事人之一，若沙烨真的如自己承诺的那样愿意出手助坎域宗派抵御攻势，那他觉得震坤大军成功的几率恐怕不大。
闻言，罗星子脸上稍霁，随后犹豫了片刻才悄声向尊宝问道。
“尊宝道友是怎么看那位所说的事情？”虽然明光只字不漏地向他述说了沙烨当初放出的惊人之语，但他至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听到罗星子所问，尊宝沉默了片瞬才缓缓答道：“如果是关于那位的实力，经过那一战之后尊宝已经再无怀疑。但若宗主问得是其他的，那尊宝就不好说了，特别是有关上界之事，我们所知实在太少，只听一面之辞谁又说得清呢？不过考虑这些对我等来说，或许并没有太大意义。”
“我也知道没有意义，只是……哎。”说着，罗星子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他们苦修一生才来到了九洲顶点的位置，如今突然被人告知整个九洲的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哪有那么容易接受。
更何况即便大战真的顺利结束，那结束之后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要知道那时候九洲恐怕已经是乐毒宗的九洲了，他们这些人虽然看似与乐毒宗结盟，但到底算不上一路人啊，这时候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等事情结束谁又知道乐毒宗会不会看他们也不顺眼呢？
当初他们以为乐毒宗虽强那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不是，等九洲定鼎之后，即便失去坎域，他们也能有其他自处之地，然而如今的真相却是乐毒宗的力量乃是来自神秘的上界！只手遮天不说，上界仙人挥手间就能让九洲灰飞烟灭，这还能躲到哪去。
如今他们是真的进退维谷，退一步尸骨无存，进一步前路渺茫。
话说到这里，尊宝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于是三人只得一同遥望着远方，远方山水连天景色奇好，但在更加遥远的千里之外，却已是大军压境，犹如阴云一般向他们心头罩来。
……
“说说啊，你到底跟南宫小姐发生了什么？”
听得莫律已经不知第几次问出同样的问题，冯云顿时翻出一个白眼：“都说了什么都没有，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问了这么多遍你烦不烦啊！”如今两人在同一处船舱内休息，冯云想躲都躲不了，而外面则有更多的麻烦潜藏着，所以只好任由莫律对他滋扰了。
见状，莫律也不灰心，这几年他变得越发开朗起来，甚至有些放浪形骸，即便被冯云恶语相向他也丝毫不怵，反而笑着回道：“因为你越是这样说，越是证明你们有事啊。听说这几年你们都待在御音谷却几乎都没碰面，这要说没事那谁信啊？”
“不碰面不是很正常吗，这几年我们不也没怎么碰面吗！”冯云被烦得不行，忍不住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瞪向莫律。
“那怎么一样，我是在闭关，你们又没闭关。”说着，莫律眼中露出一抹复杂，“而且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会觉得你俩不对劲，还不是因为你们以前总是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听到此话，冯云顿时傻眼，“这就是谣传了啊，我俩怎么可能形影不离……”
话说了一半，冯云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小。他突然想到，自从祖祭之后、不，是祖祭那时候就开始了，只要是会共同出席的场面，他们俩好像还真是经常一起出现，甚至在其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他们更是周游兑域、乾域，一起度过了不少时光。
真要算起来，他和南宫佼儿在一起的时间，恐怕比和莫律都要多。
片刻的恍神之后，冯云立刻就看到了莫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于是连忙移开视线，同时开口说道：“都是凑巧而已，反正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真相！”
想想也是，和当初相携谈笑相比，如今他与南宫佼儿更像是点头之交，冷冰冰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有问题。但这事没法说啊，且糊涂着吧。
“说起来，你闭关了这么久，看起来没有多大好转啊。”冯云躺会床榻上，用双手枕着脑袋瞥向莫律，七色光芒在他眼中轮转着，一眼就能看透莫律的心神，鲜艳的赤红色心火依旧是那么地旺盛，与数年前几乎别无二致，这也是他俩必须同住一屋的主要原因。
虽然冯云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但莫律却不以为意，顺着话头答道：“其实这是我故意而为之。闭关之初，我平心静气，终日以琴为生，一年之后确实有所好转，不过再之后我却突然觉得这也许是我的一个机缘。”
“机缘？”
见莫律不似说笑，冯云忍不住疑惑道，要不是在出发之前易钟曾亲自跟他说了些莫律的境况，他恐怕已经怀疑莫律是不是又病发了。
“对，机缘。”莫律露出一个苦笑，但眼中却很是认真，“曾经师尊与太上长老都告诫过我，说我虽是琴痴，却是心中多情、琴中无情，如此恐难达音律真道。如今或许正是突破的好机会。”
莫律说的绕口，但冯云却是很快就明悟过来。莫律此人心胸宽广，但也正因心中包含着所有人，所以所有人在他眼里也就都一样了，此为多情而无情。而后经白仙岛一行后，多情又化作了痴情，于是琴中终于有了一丝属于莫律自己的情，方得一缕转机，然而转机也只是转机，并没让他真正通悟。
直至如今，私情终于压过了对兼爱之心，其所奏之音自然也不由自主地发生了改变。由毒始，顺心行，倒也不好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切都只能看结果才能拿出定论，就是不知这结果是否是他们想要的了。
冯云也没法妄下判断，只能在莫律失控之时扶他一把，以尽朋友之义。
“那你就待在我身边好好突破吧，反正大战开始之前我都不会出门了。”冯云施施然地说道，他不是莫律最后的枷锁，但一定是最值得信赖的门闩，只要有他在，莫律就算如野马般横冲直撞，也不会越过不该越过的边界。
莫律也听出了冯云的意思，于是笑着回道：“多谢。”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冯云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初他还觉得如果让莫律与南宫佼儿一见，或许能够将莫律引回正途，至少南宫佼儿绝不会像素铃那个妖女一样伤害莫律、利用莫律，但结果他却是失望了，莫律和南宫佼儿见过之后，没有丝毫他期待的表现，那眼神根本不像是见到了痴爱之人。
这结果说明什么？这说明莫律那汹涌的爱火对象已经不再是南宫佼儿了！既然不是南宫佼儿，那剩下的对象已经不用猜测了，除了素铃那个始作俑者还能有谁。
要不是知道巽域三恶已经赶赴乾域正向妖圣天攻战，他甚至会反对莫律跟随大军前来，御音谷少一个大弟子领头不可怕，就怕这个大弟子倒戈一击，这对士气的影响可就太可怕了，这不仅会毁了御音谷众修的心，更会摧毁莫律这个人，今后上天入地将再无莫律容身之所。
所以这是莫律的一场赌博，不成功便成仁的赌博，但他最大的本钱不是他自己，而是冯云！这就是易钟对冯云交待，或者说请求的事，最后冯云没有拒绝，莫律之所以会中毒和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如今莫律需要他，他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见冯云假寐不答，莫律笑了笑望向了远方，有舱壁隔绝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心飞向远方。
“是输是赢，总要上桌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