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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到最后，重点已经不是刺杀案本身，真相到底如何已然不重要，重要的只剩“利益”二字。
这中间的纠纠扯扯就不是蔡泳等人做得了主的了。
姜晢亦然。
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已彻底洗脱刺杀的嫌疑，后面如何，他管不着。
待出了图桑的营帐，他已恢复自由身，与之相反的，是林子威。
姜晢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半个多月的手下，目光复杂。
林子威身上仅剩单衣，手上脚上都是铁链，浑身带伤渗血，看着那么狼狈。
他抬头回望姜晢，但只是一触，便不敢直视般迅速躲开。
林子威低着头，“大人，先前害了您，我……大家各为其主，我也是没法子。”
姜晢恍若未闻，顶视着他，“林子威，我记得你是有家小的，你可曾见过，你做了细作，你让你的妻儿如何自处？”
按照东朝律法，丈夫是细作，做妻子的不管知情与否，都会受到牵连，还有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要因此获罪。
林子威的妻儿姜晢见过一次，那妇人淳朴善良，孩子天真无邪，那么单纯无辜，因为林子威，母子俩好好的生活都毁了。
姜晢气愤。
正如林子威说的，大家各为其主，林子威的所为他虽不能苟同，但多少理解。
但他既为细作，迟早都有暴露风险，为何还要去招惹别人，牵连无辜？
林子威脸上闪过几分愧色，“就当我对不起他们，来世我做牛做马再补偿她们。”
姜晢只觉可笑，“还是算了吧，你的妻儿这世遇到你，已经倒了八辈子血霉，来世你还是放过她们吧。”
林子威张张唇，说不出话来，良久自嘲一笑，“大人说的是，遇到我，他们这是倒了大霉。”
姜晢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见他没别的指示，负责押解林子威的几名衙役从背后推他，催促他快走。
铁链拖地，在宁静的夜里发出脆响。
姜晢心堵了团棉花似的不舒服，这时忽听身后铁链声一紧，紧接着又是几声哐哐响。
他下意识回过身。
林子威跪地磕头，声泪俱下地哭求，“大人，我死得其所，但丽娘母子是无辜的，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大发善心，救救她们救救她们！求求您了！”
瞧他这样，在场看着的人皆忍不住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直到林子威被拖走，姜晢也没答应他所请的帮他的妻儿。
不是为避嫌不肯。
他会帮那对无辜的母子，但不是因林子威所请，而是单纯因为她们可怜而已，跟林子威没关系。
姜晢抬头望着漫天星斗，长出一口气，脚下生风，大步向前。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见母亲等人急步向自己而来。
几日不见，母亲竟憔悴了许多，眼眶红肿得厉害。
自己被看押的这些日子，母亲定没少为自己担忧操心。
“娘。”
姜晢快步跪在母亲跟前，“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陆氏抱着儿子的头，止不住泪下，“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姜杳也眼底发热，但还是忍着笑道：“娘，我哥现在没事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快别难受了。哥你也快起来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闻言，陆氏才想起姜晢肩上的伤，忙伸手扶起他，“晢儿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严不严重？”
姜晢心里暖暖的，“娘不用担心，只是小伤而已，一点都不碍事。”
见他说话中气十足，陆氏稍微放心了几分，但嘴上还是叮嘱道：“回去可得好好调理，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不当一回事。”
“是，孩儿明白，都听娘的。”
陆氏满意地点头，又问了几句关于刺杀案的事，姜晢一一答了，眼睛却忍不住往一旁的简黎身上飞。
陆氏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干脆笑着说道：“阿黎这些日子也担心坏了，你跟阿黎一道走走吧，顺便送阿黎回去。”
虽然孤男寡女有些不合规矩，但偶尔一二次，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
陆氏想到什么，眼底露出一阵欣慰笑意。
姜晢这下注意力都在心上人身上，高兴地咧嘴笑，“阿黎，我送你。”
简黎没好意思看旁人的眼光，脸色发烫，但到底舍不得拒绝，默默跟上姜晢的脚步。
陆氏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满意地直点头，“瞧瞧这对小儿女，连背影都那么登对。”
姜杳笑盈盈，“这么登对的人儿，娘瞧得可欢喜？”
陆氏自是点头不迭。
姜杳笑道：“既然这样，娘不如早请媒人上郡主府，为哥哥提亲啊。”
“嗯，是应该了。”
陆氏原本还想着丹阳郡主必然舍不得太早嫁女，想着缓上一缓再上门提亲的，但经过这和亲传闻一闹，她便觉得事不宜迟。
再这么拖下去，到手的儿媳妇飞走了，可就不妙了。
不过……
陆氏看着闺女，“不过还是先等办了你的及笄宴再说。”
姜杳一愣，旋而想起来这都初六了。再过两日，就是她十五岁生辰的重要日子了。
“瞧我，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她不由笑了。
亏得姜晢的事是顺利解决了，不然她这及笄的大日子可就过不了喽。
……
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简黎的手跟姜晢的紧紧牵在一起。
感受着那宽厚掌心传来的温度，想起两日前的茫然无措，简黎竟她有种感动落泪的感觉。
她禁不住悄悄红了眼。
姜晢正拉着她诉说着心事，突见心上人红了眼眶，他不由慌了手脚。
“阿黎，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人想哭的时候最听不得软言细声的安慰，一听姜晢这关切的声音，简黎原本还能忍的，瞬间便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滴。
姜晢这下更慌了神，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看到，一把将哭得伤心的姑娘一把揽入怀中，“吓到了是吗？别怕别怕，以后不会了，阿黎不怕。”
他满心自责。
自己被关了这些日子，姑娘肯定吓坏了。
简黎在他怀里抽抽噎噎，“是吓到了，所以你得赔我。”
“好好好，你想怎么赔，我就怎么赔，阿黎想要什么？”姜晢温柔如水，笑得宠溺。
简黎直直地看着他许久，红唇蠕了蠕，“那把你赔……”
她话没完全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姜晢捂住了嘴。
姜晢简直哭笑不得，“阿黎，求你了，你好歹给我这大老爷们留点机会，总不能每一件都让你主动了去。”
简黎红了耳根。
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就是那么好，好得她无时无刻不想嫁他。
姜晢深深地抱住她，低声在她耳旁说着什么。
简黎眼儿一亮，璀璨若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