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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跑反——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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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皎洁的月光照在不同人的身上,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事。杨怡此刻睡梦里的平静旋律和远在老家的女儿的旋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晨风窝在被子里正在轻轻的抽泣,偶然间她抬起头看见了窗户外面圆圆的月亮,她想起了去年八月十五,也是这样一个明亮的夜晚,妈妈给自己买了甜甜的月饼,那月饼是五仁的,里面有花生,有芝麻,有豆子,还有很多甜甜的东西,那个月饼真的好好吃啊。可是现在,她的肚子正在咕咕的叫着。

晚上放学的时候,晨风闻到了家中饺子的香味,那一定是猪肉白菜馅的。虽然每年吃猪肉白菜的饺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正因为如此,物以稀为贵,她才更真切的识得这个气味。况且,她中午明明看见奶奶买了肉了,虽然是在学校门旁边远远的一瞥。

“奶,我们晚上吃肉饺子吗?”想到肉饺子,晨风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甚至连对爸妈和妹妹的思念也暂时的被肉饺子打败了。

“我哪里有钱买肉,你想的还真美,晚上吃玉米粥。”许金花差点被这孩子的提问吓到,为了镇定自己和稳住这个孩子,她故意提升了自己的音量,一脸不满的抱怨和训斥着。

“可是,我后晌看见你买肉了。”

“啪。”的一下,晨风的那句话刚说完,许金花的巴掌就过来了。

“你个死丫头,瞎说什么瞎说,我哪里买肉了,你瞎着眼睛看见别人,还说是我。我天天管着你吃,你还挑三拣四,想吃肉饺子,我还想吃肉饺子呢,你怎么不给我买肉。死丫头就是不中用,天天就知道想着吃的,你那没出息的妈养一堆丫头浪费粮食。”许金花瞪着晨风谩骂着,骂着这个年幼的孩子,骂着她的妈妈。

“可是妈明明给你钱了,我没有白吃你的,粮食都是我们家的。”晨风被这巴掌打的委屈,也为这谩骂感到委屈,她竟然反抗了。可是,她忘了,她只是个孩子,没有爸妈在身边的孩子。

“你个死丫头,你还学会犟嘴了,我这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不孝顺我,你还跟我犟嘴。”许金花被这反抗激怒了,她的威严,她身为一家之长的威严,还有她的心虚,她需要发作。她一边继续漫骂着晨风,一边抄起了笤帚,不分轻重的就对晨风浑身打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房子都被这哭声掩盖了。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家家户户都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他们也没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日子,自己家的生计都是问题,每个人心里想的无非都是怎么把自家的日子过好一点,怎么能吃了上顿还有下顿。况且,孩子的哭声在这里太过寻常,农村的孩子多数调皮,在那些家长的眼里,只有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出好孩子,这是他们世代传下来的教育方式。他们被自己的父辈打,然后自己去打自己的子辈。

只是,不同的是,现在这个孩子挨打不是因为犯错,而是因为无辜。因为她知道了事实,不该知道的事实,因为她对那事实提出了疑问。

这顿夹杂着无辜的眼泪,委屈的喊叫,还有另一个人因为心虚却蛮横的毒打,一直到另一个孩子的到来,才终止。

“晨风。”当小星伴随着叫喊声突然出现在这两个人的面前的时候,三个人都呆住了。

许金花不得不收起了扫帚,尴尬却没有失去长辈固有的威严问着小星。

“小星啊,你找晨风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同样七岁的孩子还有点在吃惊中没有醒来。

“嗯,我,想,问问晨风作业。”

晨风收起了哭泣的脸庞,虽然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可是她不想在自己同学面前丢人。她在奶奶许金花狠毒而允许的眼神中,去拿作业本,告诉了小星作业。

那个晚上,七岁的晨风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在屋子里一个人默默的抹眼泪。一直到爷爷奶奶晚饭都吃完,都没有人喊她吃饭,她就那样饿着一个人写完作业,进了被窝哭泣。而另晨风更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这不过是她悲剧的开始。

当晨风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看见小星拉着一群小伙伴在半路等着她的时候,她好开心。虽然家里奶奶打自己,虽然自己没有吃到饭,但是她还可以上学,还有小伙伴一起玩耍。这样,她就不是孤独的。

“晨风,把你作业拿出来。”小星命令的口气,让晨风心里一惊。

“小星,你是要看作业吗?一会儿到学校我给你看吧。”

突然,一个拳头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你?”

“让你拿作业你就拿出来,不然,你奶奶都打你,一会儿惹怒了我,我的这些好朋友可是会保护我的。”小星的高傲来自于天生的优越,他的爸爸是村里的支书,从来都是衣食无忧,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更是宠到了天上一样。

“作业是我的,凭什么拿给你?”晨风仍然倔强的坚持着。

“大家都给我打,我爸说了,她爸妈犯法,逃走了,不在家,她奶奶都打她。她不听我话,你们帮我打,打完了,我给你们买棒棒糖和方便面去。”小星的一句话,让身边的好几个小伙伴竟然真的开始动手打打晨风,不知道他们幼小的年龄里,是对小星权势的畏惧,还是对于她口中的好吃的臣服,亦或是,他们也只是想欺负弱小来让自己受到的暴力得到发泄。

晨风抱着头在地上屈成一团,然后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爸妈没有犯法。”可是,那些拳打脚踢的声音,把这个弱小的争辩掩盖了。然后被打的晨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作业本被撕,看见小星和小伙伴他们拿着棒棒糖和方便面从她面前招摇而过,那是他们毒打自己换来的奖赏。

不过两天的时间里,晨风挨了两顿毒打。身体的痛楚经过神经传递到大脑,传递到她幼小的心灵上,然后化作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嘴中。眼泪是咸的,为什么是咸的而不是苦的呢?妈妈呢,她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