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丫头

对许金花来说这场双喜临门的好事甚是满意，满脸春光的让自己炫耀了很久。逢人都在夸着自己好福气，许金花享受着这荣誉，感觉自己的脸上甚有光。但是对李长青家来说，偏偏是祸不单行。这几天的杨怡发现晨雨开始发热、不好好吃饭，一直哭闹。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她也没往心里去，但是逐渐的却发现老三晨飘也开始了同样的症状。她给两个人吃了感冒药，却怎么都不见好。今天刚吃完晚上，两个孩子又开始了哭闹，而且她手摸着两个的孩子的肚子，都肿胀的很大，可是孩子们明明晚饭并没有吃东西。

“你去给找找大夫看看吧，我看着不像感冒。”杨怡左手抱着老二，右手抱着老三。两个孩子一同哭闹，闹的她既心疼，又心烦。

“嗯，我现在就去。”李长青收拾完碗筷，赶紧穿衣服出门。因为孩子闹腾，本来两个人也都没有吃好。因为卫生院离着李长青家很近，时间不大，李长青就折了回来。

“卫生院没有人啊。”李长青又过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现还是有点低烧。

“要不，再给吃点安乃近吧。”虽然是大人吃的药，但是着急的时候，他们总会弄成粉末，少放一些，兑在奶粉中，给孩子喂下去。

“不行，今天已经给吃了两遍了。走吧，咱们带着去镇上医院看看吧。”虽然杨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觉得肯定不是感冒这么简单。李长青赶紧找了被子裹好两个孩子，一个放在了二八大杠的小座上，一个被杨怡抱在怀中。庆幸的是，大概孩子们闹腾的太累了，也或许白天的药物起了点作用，一路之上还算比较稳定。李长青努力的瞪着他的大二八，带着母女三个人奔向了医院。

“乙肝，两个都是。”做了相关的检查后，医生很快给了鉴定。因为孩子小，打了针。然后让回家治疗，让多给补充营养。

营养，他们的生活哪里谈的上营养？他们连吃饱都已经很困难了。两个孩子一生病，家里的钱马上就见底了。李长青赚的虽然相对于其他人多点，因为他更能吃苦，干的更多。但是，跑反的这些年，各种开销基本没攒下钱。而且跑反回来后，李长青再次开始把钱都补贴给了家里，几乎全数被许金花拿走了。这么一闹，杨怡的手中再没有了一分钱。现在给自己的孩子看病都没钱，再想到给李长命和李长凤办婚礼，花的都是李长青赚的钱，杨怡心里一阵不舒服。

李长青何尝不心痛，看着杨怡和三个孩子每天跟着自己受苦，他疼在心里，可是另一边毕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亲妈啊。可是这一次他的亲妈是真的过了，这可是孩子要救命的，竟然一分钱没有给。他都不知道自己给了妈妈多少钱，现在自己的孩子生病了，竟然要去找丈母娘家借钱。

“你去跟你妈说，现在你的大哥都结婚了，也该各自过各自的了，你以后的钱要是再给你妈，咱们就直接离婚。”杨怡太熟悉李长青的性子了，这是个愚孝的孝子，不分是非黑白的孝顺，孝顺到现在要把自己的家都搭进去了。她必须坚决，不能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妈，现在我大哥也娶了媳妇了，往后我的工资就给我媳妇了。”李长青虽然觉得媳妇杨怡说的有道理，但是因为多年形成的习惯，当他违反这习惯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有一股负罪感传来，放佛自己就是在对自己的妈妈不孝。

“你这个白眼狼，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跟你媳妇穿一条裤子，来算计你妈了是吧，你可真是长本事，我真是家门不幸啊。”许金花不讲道理的时候，他李长青还没出生呢。

“妈，我这么多年对这个家做的够了。大哥和两个兄弟都娶媳妇了，小妹也嫁了。现在，我连自己两个闺女得了乙肝都没钱治病，没钱给孩子补充点营养，还得去找我老丈人借钱。”李长青不想继续说下去，他想到自己的孩子和杨怡内心充满着对她们的愧疚。

“破丫头，死就死呗。”许金花横着脸抱怨到，他的孩子本来就不得她心，在她的眼里都是破丫头，都是不会传宗接代的破丫头，都是养几年后要去给别人家卖命的破丫头。现在她的儿子就是在给别人家养劳动力。

李长青就是一直不忍心让妈妈难受，所以一直忍受，可是他终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能如果不是这次孩子生病的刺激他还是可以忍受下去，哪怕被杨怡每天唠叨，只要自己多拼命赚钱，他能养好两个家的。可是妈妈的冷漠让他彻底心凉了。细想这么多年，他从十六岁开始赚钱，到如今二十七岁，十一年间赚的钱他几乎一分不胜的全部上交。他帮助两个弟弟和一个大哥成了家，如今他应该为自己的小家而奋斗了。

“妈，这事就这么定了。”李长青很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他不想争辩了。那句“破丫头，死就死吧。”像是一根刺一样，扎的他喉咙再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话就不多，但是只要是他下决心决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许金花懂。

李长青丝毫没有敢放松生活，女儿们的生病让她懂得，攒钱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以前他总是以责任替爸爸支撑起原来的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攒钱，但是现在他知道攒钱对他们的小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每天上山推小车，总是比别人早到，然后最后一个走。这是一份按数量计钱的工作，只要他努力，他就能比别人多拿钱。他一定要努力。

为了能多干点工作，李长青中午从来不回家吃饭，都是带着饭来上班。李长青每次吃饭都要深深的感慨，娶了杨怡自己是多么幸运。她那双巧手，总是能把平凡普通的饭菜做的那么香，不得不承认，杨怡做的饭比妈妈做的好吃一百倍。此刻他正风餐露宿的蹲在他的老搭档，那个二八自行车旁边啃着馒头，菜是早晨杨怡刚给做好的炒白菜。虽然简单，但在李长青的嘴里也觉得是人间美味。今天的天气晴朗，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饭，让李长青很满足，饭后是一大罐头瓶的凉水，这就是他的吃饱喝足。没有休息，他就继续推上了自己的小推车。

那条简单的小路，李长青每天不知道要往返多少遍，一车，一车，又一车。在他的眼里，那些不是路，每多走一次，就又多了一点工资。他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流成小河的汗水，可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只是等汗水影响到自己的视线的时候，才用脖子上的旧毛巾整个铺在脸上抹一下。内里的秋衣秋裤也早已经湿透，即使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他身上却穿的如此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