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晨风挨打

李长青两口子的回来，最感到高兴的莫过于晨风，在那么长时间的被奶奶打和被同学打的眼泪中，她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被爸爸妈妈丢弃了，他们真的是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了。可是，现在爸爸妈妈重新回来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被遗弃的孩子。虽然后来家里的房子又被铲车铲了，但是只要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她就不害怕。

“晨风，晨风，走，上学去了。”小星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让晨风尤为一惊，她没有想到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她竟然还敢来找自己上学，难道她还想欺负自己吗？她现在可不怕了，爸妈都回来了，她什么都不怕。

“是小星啊，你等会我们晨风，她还没吃完。”不明真相的杨怡一边招呼着小星，一边催促着晨风赶紧吃饭去上学。

“妈，我。”晨风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妈妈说。她想让妈妈知道自己的遭遇，可是她又害怕小星不准让自己跟爸妈告状的警告，也害怕妈妈知道了自己被人欺负却不会还手而觉得自己软弱而打骂自己。

“晨风，快点吃吧，今天早上是你最喜欢的语文课呢。”晨风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小星堵了回去。而令晨风伤心的是，妈妈根本没有准备听自己说话，已经去屋内给妹妹们喂饭吃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再不快点真的会迟到了。晨风只好咽下肚子里的话，收拾书包，不情愿的准备出门。

“妈，我走了。”她想用一个孩子最后的倔强来引起妈妈的注意，可是，她仍然只得到无声的回答。

小星一把拽住了晨风，使劲的往外奔跑。晨风无比想要挣脱这双恶魔的手，可是因为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这个瘦小的身体是那么的无力。她终于还是落入了她的魔障。

“你们要干，干什么，我爸妈都回来了，你们。”晨风的气息还没有喘息均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星一个厚重的巴掌打了过来，那个家庭优越的孩子，手掌胖到超越同龄人两倍，重重的一巴掌，让晨风的身体颤抖到几乎摔倒。

“穷酸样，告诉你，你爸妈回来怎么了，我听我爸妈说了，你们家现在是违法，还签了罚款单了，现在你们家都要穷到要饭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爸妈现在有空管你吗，你爸妈不把你卖了换钱你就谢天谢地吧。”小星一边说，一边骄傲的望着这群她的小跟班们，她在向这些孩子释放着信号，李晨风，仍然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负的对象。

“就是，穷光蛋。”

“傻丫头，穷光蛋。”

那些个为了夺得小星的欢心而换取她的零食的孩子，那么有眼力见的附和着小星，前前后后的骂声，还有拳头都朝着晨风挥动了过来，晨风无力的蜷缩在那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虽然曾经在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她习惯了这种欺负，也努力让自己不那么脆弱，可是现在他们的讽刺和早上妈妈对自己的忽视，这一切都刺激着这个无助的小姑娘，她是那么的委屈，那么的感到世界一片黑暗。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还得去上学呢。告诉你，你要是敢跟你爸妈告状，以后就打死你。”小星狠狠的威胁着晨风，这是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晨风爸妈的归来，还是让这个孩子内心有了那么点畏惧。

晨风慢慢的将头从双臂之中释放出来，她见着小星带着她的小跟班们去买了零食，然后进入了学校，才慢慢的从地上站立起来。那些拳打脚踢在身体上留下的痛觉，此刻随着那刺骨的寒风，还有心底的那股失望一齐无情的刺痛着这个孩子，让她变得麻木。她木然的擦干眼泪，朝着学校走去。

“晨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看看你课本画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今天回家，把整篇课文抄写三遍，听见了没有。”老师是在检查作业的时候发现晨风那脏乱的课本的。那些画着王八、小狗、小猫，写着乱七八糟的字已经让她那篇语文课文面目全非。老师走后，她看见了小星他们邪恶的嘲笑，那些出自她们笔下的大作，终于再次让她面临着丢人的惩罚。在所有的同龄人中，唯一不欺负晨风的就是庆东村的许大伟，他总是躲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看着别人欺负她。他心里无数次想要帮她，可是他不敢。他内心的恐惧战胜了他那点勇敢的火苗。他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们有毫不犹豫的为小星去打拼的理由:零食。这个在孩子的世界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的东西，在这个物质缺乏的年代里，是那么的有诱惑力。不仅如此，他还害怕他那经常酗酒家暴的爸爸，他的残忍让他畏惧，他亲眼看见过爸爸对妈妈的毒打，也亲自享受过爸爸的毒打。爸爸每天告诉他的不是让他在学校好好学习，就是要他不惹事。所以，他不敢。

李长青尽量让自己在保证家里的温饱之外，尽可能多的赚钱、攒钱。庆幸的是他的小买卖做的还算有点小声色，现在他不仅收高粱苗，也会卖一些米和水果等，而且这一切他都做得得心应手，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奋斗着。没有人在明确的知道努力就是给自己赚钱的时候还会觉得辛苦，他们只会更加努力。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人们很少有欢愉的时间。他们的时间，日复一日的在繁重的劳动中度过着，人们甚至来不及想他们为什么要这般活着，明天要怎么样活着，未来又是在哪里。是的，他们没有时间想除了为了吃饱饭而活着之外的任何事情。在他们的世界里，能吃饱饭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能吃的好一点，那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春天的到来，让他们欢喜。他们终于能从那萝卜咸菜稀粥的日子里开始慢慢解放出来，桌子上可以看见绿色了。杨树的叶子正当时的抽出嫩芽，这是家家都有的宝贝，也是农村家庭里每个女人的至宝。

她们或者是直接将梯子搭在树上，或者干脆将树枝用刀砍断，反正明年还会长出新的枝条。然后，拿出大盆，开始将那嫩绿嫩绿的叶子一点点的采集到盆里。她们总是有神奇的方法让这本来苦涩的东西变成餐桌上各种各样的美食。

摘好了足够让一家人度过这青黄不接的时间的叶子，她们会用开水把它们焯掉杨树叶子本来的苦涩。然后多一半的叶子仍旧会被腌制起来，剩下的一半，它们会被做成馅，放入油和盐，就变成了包子或者盒子的馅。在这些简单调料的作用下，它们的美味仍然值得怀念。

节气一个又一个的度过，芒种之前，这片大地上尽是忙碌的景象。为了下一年的食粮，他们起早贪黑的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着。虽然这里大多数是北方最常见的农作物，花生、玉米、大豆和高粱，但是这些人之中总是具有精明赚钱头脑的人，开阔了新的市场。

西瓜的种植费时费力而且可以说是个技术活，不仅在插苗的时候要用塑料薄膜保暖，在开始结瓜之后，更是要每日的有人在地里面留守。西瓜在农村是稀有的东西，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很多人更是没有见过西瓜秧。而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对新鲜的事物抱有难以控制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