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长凤生子2

“爸，你回来了。”晨瑶欢喜的叫着爸爸。如果不是李长青胆子大，恐怕也会被这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叫声吓到。

“老四啊，你在哪里做什么？”说话的功夫，李长青已经下了自行车。

“我妈让我烧火，可是我这捆玉米杆我拽不出来。”晨瑶说着，自己委屈的都有点要哭鼻子。

“来，爸给你弄。”李长青把二八自行车的长方形车梯子用力一驻，那车子立马稳住了。李长青大步走到了女儿身边，一个用力就帮女儿拽出了那捆玉米杆。

“你去看着车子，爸给你拿着柴。”

“嗯。”晨瑶飞快的过去那二八大车子旁边，对于爸爸的突然出现，晨瑶不知道有多欢喜。

“今天是正月十五，做的都是好吃的呢。”李长青并不知晓白天的事情，仍然为一家人要一起度过一个圆满的十五而开心着。

杨怡心中的怒火还没有消散，他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李长青，可是她是李长青的妻子，那个女人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这股火不撒给李长青还能撒给谁？然后李长青刚到家，她也并不好发作，只是低头干着活也不作声。李长青看了看三个孩子也都小心谨慎的干着活，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事情，既然杨怡不说，他还是想等着她主动跟他说，他索性就放下手套，去给驴筛草了。

杨怡现在是不好开口跟李长青吵架，她现在也从身体的物理反应上没有了力气，经过这一天的过劳的体力劳动，她现在饿的浑身没有力气，她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坚持着干活，一直到饺子和元宵出锅，杨怡没有跟李长青说过一句话。饭桌上饿坏了的杨怡快速的吃了好几个元宵，这元宵本来就是农村家里自产的粘面做的，可以说纯度很高，不好消化，往日的杨怡断然不会吃上这么多。今天因为劳累和生气，她的身体都已经有点颤抖，她以为自己是饿了，所以一连吃了好几个。吃罢晚饭，杨怡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收拾。几个孩子见状，机灵的收拾了碗筷。

“我要去大哥家去取大车了，明天得去送粪啊。”

在农村家里的粪土是土地里的重要肥料，这融合了牲畜和人的粪便，然后经过牲畜的踩踏而形成的天然的肥料，不会像化学肥料那般对农作物产生过多的伤害，而且还能通过里面的虫子和微生物等改善土地的状态，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大多数的农村人都是在冬天将粪土从猪圈中起出来，在门口堆成一个高堆。然后会拿出专门的时间将那些大块的粪便用耙子弄成细碎的粪便，只有这样才能被土地很好的吸收。李长青的这些活都是抓住早晚的时间来干的，他不会像别的人家那样专门为了干这些活而请了班上的假，如果不是及其特殊的原因，李长青从来不会缺席上班。就这样一个本来是各种大块的粪块的粪堆，在李长青的劳作里，变成了又一座细碎均匀的粪堆。李长青将会趁着冬天土地冰冻的最坚硬的时候将他们送入到地里面，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粪堆开化，土地也开化，他就会均匀的把这些肥料撒在地上，然后静待着它们滋养新一年的农作物。

“你去你好好问问你的好大哥，他们要给多少钱。你的好妹妹生儿子了，人家欢喜，连你这个当舅的都不放在眼里，不给咱们送面，咱们还得巴巴的给人送钱去。”杨怡躺在那个角落里，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瞬间宣泄在了李长青的身上，她的语气冷漠中夹杂着生气，夹杂着颤抖，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恨意。

“这算怎么回事，怎么能不给送面啊？”李长青再跟亲人不计较，这些礼数也断也不能少了的。这真的不是他在乎那点东西，而是这个不大的村庄里，这些事情用不了一天将会传遍大街小巷，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最受伤害的人不过是杨怡，肯定会被各种人指指点点，说与小姑子的关系不和睦，人家不给送面，还巴巴的去送钱去。

“我怎么知道，问你那个好妹妹去吧，问你那精明的妈去吧。”杨怡没有好气的回复着李长青，她真的是恨，可是她真的还是没有办法。她从来一直念着的，不过是自己生晨瑶的时候在她的家里住上了一段日子，即便是她对待自己不好，终究当时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这就是她杨怡记得一辈子的恩情。她记得的恩情，自然是要还的，可是，现在遇见的妹妹连个基本的礼数都不尊重自己，她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嫂子，自己还不得不去。这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你看你怎么又说妈的不是，这事情是长凤不对，跟妈有什么关系。”李长青是孝子，但是他的孝顺有时候真的是愚孝，杨怡此刻正在气头，而且这事情任何人看来肯定也是许金花知道的，可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要跟自己受委屈的媳妇给自己的妈争口气。

“你敢说这事你妈不知道？你去街上跟人说到说到，这事要是我说错了，你跟你那好妈过去，不要跟我过了。”杨怡的大声吓的几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元宵节的晚会中正在放着***的节目。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晨风知趣的去关了电视。李长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吵架下去。正月十五，老祖宗定下的大日子。十五，月圆，本就是团圆，今儿还是元宵节。更是不能马虎大意，怎么也不能在今天吵架，不吉利。

“我先去大哥家把大车推回来。”李长青说着，杨怡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无奈的走了。李长命有个特点，经常要来李长青家里借各种工具，而且凡是借过去的东西，只要是李长青不过去拿，从来都不会归还，如果时间长了，李长命就会自动默认把那东西据为已有。

“爸，我也跟你去。我给你照路。”小晨瑶此刻觉得妈妈无比可怕，每次妈妈发脾气她都很害怕，和妈妈相比，她更喜欢和爸爸在一起，爸爸不会凶她，更不会打她、骂她。晨瑶的小灯笼是白天的时候，姐妹几个帮妈妈做完活一起做出来的。村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会从小卖部买塑料的灯笼玩，她们没有钱。但是晨风从课堂的科学课本上看见过制作灯笼的过程，她带着她们一起做了一个。

灯笼的材料家里都有，用光的酒盒子。先用笔从四周都画了一个椭圆形，然后用剪刀剪下来，用来透光用的。然后找来了杨怡过年时候贴窗户用剩下的窗户纸，再用胶布粘上。她们没有透明的胶布，那还需要另外花钱去买。但是，家里还是有替代品的。李长青因为常年干活，整双手粗糙的都不像个手的样子。他的手在将近五个多月的寒冬中，都是满满裂开的各种口子。杨怡给他买过很多的猪胰子和绵羊油的护手霜，可是擦抹在他的手上，一点都看不到功效。所以，家中长备着那药用的胶布给他裂开的手指头裹手。

晨风就是用这个具有粘性的东西给将窗户纸粘贴在了被剪下来的地方。然后找到一根比小拇指稍微短一点的钉子，从酒盒的下面插入了进去。蜡烛，家里是多得是。自从李长青不干那卖蜡烛的行当之后，剩余的蜡烛还有好多，晨瑶曾经在夏天的时候卖过一些，但是现在，仍然有好多。那些蜡烛因为长时间的存放，尤其是经历过夏天的高温之后，会发生融化，然后现在那一捆十根的蜡烛是粘在一起的。晨风将那已经落满灰尘的暗黄色的蜡纸扯下来扔在一边，然后用剪刀用力从上面弄下来一根蜡烛，庆幸的是，蜡烛没有断折，完好无损。她将蜡烛从上面插入，然后插在钉子上，这样就完美的固定住了。再找来折断的桑条的头部，大概和手臂一个长度，找来绳子，从酒盒子的四面都穿了孔，拴好，系在桑条上，她们的灯笼就完美的做好了。

虽然十五不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但是已经很亮了。李长青根本不需要这小小的灯笼，但是他却不想破坏孩子的心情。月光之下，晨瑶在爸爸的前面，小心翼翼的打着灯笼引路，为了害怕灯笼中途灭掉，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盒火柴。李长青的肩上拉着大车，他仍然像头老黄牛一样不知疲倦的拉着车，大车发出嘎悠嘎悠的响声，那是车的声响，也是那无情生活的闷声控诉。如果是平常的这个时候，李长青肯定会吹上两首小曲的，他的口哨吹的很好。经常一个人干活的时候，李长青会吹给自己听，他并不需要听众，他自己就是他最好的听众。可是现在，李长青只是感觉心里憋闷得很，像是喘不过来，压得他很难受。而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催着他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