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识出故人

“奴婢的手法不好么？”苏小娱暗自偷笑。

九皇子压住那两只手，向下一拉，把苏小娱整个带起来，狠狠压在玉台上，一把扯开面纱，嘴唇就压上来。九皇子的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偏偏这份不容置疑之间，还带着几分从容风韵。他并不强迫，只用舌尖一点点舔舐苏小娱的唇齿，在她松软无力之际，得寸进尺地攻城略地。

在这方面，苏小娱是个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嘴上说得随意，其实并没有什么经验。从前执行任务，总是没到关键时刻就已经得手。现在两只手还被扣住，身上被人抵住，唇上分明已经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温热的池水，随着九皇子一半温柔、一半霸道的动作，不断起伏，让她的触觉分外敏感。差一点，就要彻底融化在池水里。

温柔而且霸道的舌，贴着她口腔的轮廓，像在品尝甘醇的美酒，一点一滴都不肯放过。扶在腰上的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摸索，寻找着衣衫上的入口。急怒之下，苏小娱蜷起右腿，狠狠向他身下踢去。一踢未中，却成功让他松开了手。

深吻带来的窒息感霎时解除，苏小娱深吸一口气，夺路而逃。浴室里雾气弥漫，没跑几步，她就“扑通”一下跌进水里，连灌了几口热水。玉阶之下，池水突然变深，毫无准备的苏小娱，就这么直挺挺地扑进水里。她连蹬几下，随手扒住身边的事物，浮出水面咳个不停。

喘息稍定，她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胳膊上。浴室里只有两个人，这只能是九皇子的胳膊，她心里一惊，松开手向后退去。这一退，苏小娱再一次跌进水中，这池水的深度，竟然超过了她的身高。眼看她就要沉入水底，九皇子向前几步，抄着她的腰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苏小娱咳嗽连连，用一只手捂住嘴，顺便遮去了大半张脸。

九皇子打横抱起苏小娱，把她横放在一块略有弧度的玉石上。她的衣衫已经完全湿透，紧贴着身体。九皇子斜跨过玉石较低的一端，俯下身子来要扯开她的手。

跌入水中的难受劲早已经过去，苏小娱一直乖巧地由着他抱过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握手成拳，狠狠地向九皇子脸上挥去。池中雾气实在太大，等发现拳头挥过来时，九皇子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向后一仰，借着水中的浮力，漂出几步远。

苏小娱也灵活地滑下玉石台，在水里游出数步远。九皇子再追过来时，已经落后了几步。池水只到他前胸，不方便采用游动的姿势。在水中步行，比游动慢了不是一点半点。苏小娱在形状各异的玉石之间穿来穿去，很快就靠近池岸。

九皇子勾起嘴角冷笑一下，忽然用手撑住一块平整的石台，急速跃起，跳上石台。接着，他在玉石之上连连跳跃，没几下就追上了苏小娱，纵身一跃，重新扑入水中。他看准了苏小娱的方位，这一下，直接从身后把她整个圈住。

苏小娱把腿用力一蹬，正踢在他胸口。九皇子身体明显地一震，却仍然死死抓住不肯松手。刚才在水里折腾了这么一通，九皇子口中的酒味已经消散，怀中的少女温热娇软，丝丝缕缕的味道异常熟悉，从纤白的脖颈处散发出来。

九皇子急切地翻转她的身子，苏小娱趁他换手，再度奋力一蹬，身体像泥鳅一样向前滑去。九皇子求证无果，哪里肯轻易放弃，两手更加急切地向前一抓。只听“哧”的一声响，本已湿透的衣衫，被他扯得完全碎裂，少女莹润的皮肤，直刺他的双眼。在一片光滑洁白的皮肤之间，肋下有一处旧伤，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伤疤，正是一处箭伤。

苏小娱听见声响，低头一看，全身的热血直冲头顶。她放倒侍女又去掉武器后时间紧急，只来得及匆匆披了外衣。此刻衣衫尽碎，岂不是吃了大亏？可是，如果这样跳上岸，逃出去，岂不是亏得更大？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纷乱的思路，九皇子已经踏着水波赶过来，把她狠压在池壁上：“我就知道是你。”

苏小娱惶惶地抬头，面前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沉甸甸地压过来。“怎么、怎么是你？”

那些处处透着狡猾心计的布置，如果配上这么一个主人，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魏国九皇子，她早该想到，容易本就是以皇子身份，前往晋国为质的。

容念屹紧紧地压着她，不给她机会再发问，两人赤诚相对，肌肤上温热的触感传来。短暂一瞬的目眩神迷过后，苏小娱清楚地发现，自己已经逃无可逃了。

她的脚尖触不到池底，被容念屹推着压着，悬在当中，池水刚好没到她的下巴。水波一荡一荡，好像随时都能有一个大浪，把她淹没。两辈子多少次死里逃生，也比不过此刻的惊险。池壁光溜溜的，连个抓手都没有。一切倚仗，都只能是容念屹那双让她又爱又恨的手。

从来没有试过，把自己的生死上下，都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那一双惊心动魄的眼睛，正贴得越来越近，映出苏小娱满面潮红的窘迫。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容念屹的嗓音，也像浸透了温湿的水汽。

“不……唔……”苏小娱刚一开口，容念屹的手就向下一滑，刚好捏在她腰上，激得她一阵乱扑腾，只能慌慌张张勾住容念屹的身躯。水波漫得更高，就在她鼻尖下面一点点，荡来荡去，荡得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果真水土养人，到了民风纯朴的宁都，你好像也变得格外热情。嗯？”容念屹妖娆尖挺的鼻尖凑过来，双眼晶晶亮亮，也像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水波。

热情个鬼！苏小娱不敢开口说话，更不敢松开双手，无论哪种举动，她都免不了要呛一口水。

今晚几次交手，都是触到这个位置，她就不再反抗。容念屹勾着嘴角笑笑，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原因。反正已经被人认作狡猾的坏人，不真的坏一次，岂不是吃亏了？

“强人所难可不是我的性格，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回去？”离开晋国不过几个月，他的声音，更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厚重，显出磁性的魅惑。

“嗯？”他再催问一声，手上悄悄在水下掐了一把。

苏小娱一动也不敢动，被他一抓，更紧地搂住他。

“或者给你点时间，想想清楚？”容念屹身子向前，把她缓缓压进水里，在她口鼻完全没入水中、无法呼吸时，容念屹及时送上自己的唇。

他的鼻息留在水面以上，嘴唇探入水下，将新鲜空气渡入苏小娱的口中。

四面都是水，无法呼吸、无法睁眼，连水面以上的声音都听不到，唯一真实的，只有柔软的唇舌，和唇齿间传递过来的气息。苏小娱漂在水里，长发在身后散开，她没有选择，只能贪婪地吮吸那一点点微薄的空气，双手牢牢缠绕在那人的身上，游走在窒息的边缘。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轻缓的力道在她背上一托，苏小娱离开水池，被人放在一整块熊皮上。失去了水中的浮力，她觉得全身沉重酸软，头脑里一片混沌。

“想好了么？”睫毛上还挂着水滴，流入眼中，连眼球也变得酸涩，在模模糊糊的水影中，看到的仍旧只是容念屹狭长的桃花眼，还有他唇边不怀好意的笑。

那个唇……苏小娱脑中有惊雷轰然炸响。在水中的一幕，不是闭起眼睛就可以装作没发生的。是要想什么？她的思路已经一团混乱，或者说，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怎么清醒过。

“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容念屹把熊皮整个一卷，裹成一个春卷的样子，苏小娱就是那春卷里面的豆芽陷儿。头发和身体都是湿漉漉的，被软软的毛一贴，反而觉得很舒服。从前洗过澡，苏小娱有时也喜欢铺一张大浴巾在床上，然后滚来滚去，让身上的水自然变干。

“嗯，你好像长高了一点。”容念屹看一眼熊皮末端露出的脚尖，眼角舒展开。那只水蓝色的小鞋，他还一直留着，现在就算拿出来，也已经穿不下了吧。他用手掌在苏小娱足底轻轻一握，脚尖长度只到他中指第一个指节。

苏小娱缩在熊皮“春卷皮”里，脸烧得可以摊鸡蛋。她感觉到容易握住她的脚尖，又感觉到他把自己抱起，带离浴室，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清凉的温度，帮她找回了一点残存的理智。看见容念屹修长的手指正往熊皮边缘伸过去，苏小娱赶紧清清嗓子：“呃……那个……沐浴之后吃点夜宵，比较好……”

“我觉得你比夜宵好吃。”容念屹手指停下来，用眼角扫着她的脸。看她脸色由红转白，容念屹发出一声极轻的嘲笑，然后在墙上拉动一根绳索。